且不提泼李三如何火场奋短兵,只说这边大㚖逃出去,连马匹都未来得及带,只是三五百溃军从水寨东北角夺门而走,一路东行,便往濮阳而来。
然而才走了三五里,回过神来,又回头来看水寨,只见彼处浓烟滚滚,带着云水之气直上天际,几乎要将天空遮蔽,什么烽火台也比不得,却又心下畏惧了起来……不过,脱离了战场之后,大㚖畏的便不是火势了,而是畏的军法二字。
话说,大㚖本是吃了挂落的败军之将,鄢陵-长社之战前,他是堂堂渤海贵种领着一个万户的身份,战后,他因为战败之罪被贬斥到大名府做守将,没了正经野战军权,可名头尚在。
然而,这不是后来此人不服处置,时常仗着自己是渤海贵种,在大名府整日颠三倒四,与人一喝酒便指着刘豫的事情和挞懒的处置在那里乱嚼乱刍吗?
那些话传到兀术和挞懒那两家倒还好,可后来传到了如今国中渐渐得势的国相完颜粘罕那边后,却触怒了这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权臣。
于是乎,一道都元帅府军令下来,这厮直接就被撵来做了看船工。
你还别说,自此他就老实了许多。
回到眼前,今年虽是所谓暖冬,但这个暖指的是河流没有彻底封冻的那种暖,早上起来,黄河两岸的村庄井水照样结冰,地窖里照样可以藏冻猪肉。
故此,大㚖被烤的面红耳赤,胡子头发都燎成一片,完全狼狈,可逃至半路,回头一望,却又觉得冬日寒冷,一时颤抖起来……这要是就这么走了,怕是粘罕能一道军令杀了他!
然而,如此火势,加上宋军神兵天降,想不通宋军如何变出如此规模水军的大㚖又实在勇气尽丧,不敢回头。
于是乎,青天白日之下,这位昔日提领万军的堂堂大将,居然便如白痴一般领着几百溃兵站在濮阳城与小吴埽中间的野地之间,望火发呆,进退两难。
不过,这种场景没有延续太久,因为诚如张荣所想那般,如此成功的火攻,在成功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惊动了二十里外的濮阳守军。
濮阳守军当然也是愕然的,他们同样想不到宋军居然敢渡河主动来攻。
不过,彼处守将高景山乃是个谨慎中有决断的大将,到底是在惊愕之余做出判断,应该就是宋军偷袭,但数量应该不多,所以,他匆匆点起城周边现成的两个猛安,尽量寻来战马,然后便仓促披挂起来,亲自率众来援,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二。
走到半路上,正好遇到胡子已经燎干净,却又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大㚖。
高景山见到昔日渤海贵种如此姿态,一面心惊,一面却又稍起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心,便主动下马,上前递上随身携带的酒水囊袋,并好言安抚问询。
“如此说来,宋军是大股船队、大股兵马自上游顺流而下过来,发起突袭了?”听大㚖断断续续说了些情报,高景山望着火势极大的小吴埽,和空气渐渐有些显现的灰絮,一时蹙眉不止。“光是能装砲车的轮船便五六十艘,三五丈的那种寻常小船也得有两三百艘?而且水路放火,陆地不下五千众自后突袭,水上岸上,万余众同时发动,所以才瞬间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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