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行静静看着韦帅望,堆成一团,软泥捏的一样,就这样,居然还能睡得打鼾,就这个小子?
居然能一箭射中他。韦行真想吐血。如果死在这小子手里,可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
可是——韦行想,其实我已经死在他手里了。我怎么就没看到他的手动呢?
好,我的手挡着,我看不到他的手动,可是他的手动时,他的整条手臂都会动,难道不是吗?
韦行慢慢瞪大眼睛,我看到他的手臂动时,我已经中箭,那意味着什么?
距离当然很短,可是韦帅望的速度快得可怕。暗杀的速度与挥剑的速度,都是速度。
难道当年的唐家不是暗器高手?一招之下已被韦行废了他们的掌门。当然,那个时候韦行全神戒备,可是面对韦帅望,要说韦行毫无戒备,那也不可能的,韦行甚至知道应该戒备什么,可他还是中招了。
一个人的手臂能动多快,他的剑就能动多快。韦行竟然微微有点欣喜,我没有毁掉他,他仍有可能成为冷家第一。
我要带走他,必须带走他!把他留在韩青这儿,一下子半辈子都过去了,他也不会觉醒。
他会一辈子一滩泥似地渡过。韦行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他拿毒箭射你,想要你的命,你竟然只是觉得他这一箭射得好?这小子是谁啊?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个小子可并不真的是你儿子啊,就算真是你儿子,他拿箭射你,你还觉得好?”韦行轻声道:“他回来了。”一句话,否定所有疑问,他是拿箭射我了,可是他回来了,他恨我,他当然恨我,他不应该恨我吗?
可是他回来了,他倒底,是不能杀我。韦行沉默。手按在帅望肩头。帅望微微一动,醒了。
他懒懒地伸手,转头,看到韦行,顿时瞪大眼睛,挺直身子。
慕容家,是不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人敢选择动慕容家的人,可是,送到慕容家,同送女儿去和番差不多,从此以后,再无见面之日,他不能踏上慕容家的领地,慕容也永不会到京城来。
他对芙瑶今后的命运再无控制,不管芙瑶遇到什么,他都无能为力,慕容氏是另一个王国的国王,他嫁出去的女儿,只是慕容氏家里的一个妇人,快乐悲伤只能自己承受。
宫人禀报:“长公主云璇求见。”姜绎点点头,出门相迎。姜绎看到平民打扮的云璇。
衣服料子不够光鲜,头发梳得简单粗糙,身上全无首饰,皮肤没有保养,连走路姿势都不复旧日的优雅。
姜绎呆呆地看着当年的长公主,为他忌恨的能干姐姐,这简直同外面随便哪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没什么两样。
当年被父皇称为德才兼备,被京城皇室子弟推崇的优雅美丽的皇室名花,流落民间,也不过只是成为民妇。
这一刹那姜绎的旧恨全消,只觉痛心:“皇姐!”云璇倒笑了,姜绎还是老样子,从来也不坏,也不无情,可是他的善良与温情总是带给身边人灾难:“一别经年,皇上的英姿依旧,真令人欣慰。”姜绎凝眸良久,不能开口,云璇静静地,自姜绎眼中,倒真的看到泪光闪动,云璇微微苦笑,居然真的有泪光,她只得微笑道:“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姜绎点点头,哽咽:“那就好。”云璇不得不笑了:“当年,你可是因为不能到落剑谷追杀我,怀恨不已啊。”
帅望道:“谁让你欺负我,嗯,好香。”帅望在纳兰身边纠缠一会儿,靠着纳兰,懒洋洋地打个呵欠:“我困了。”纳兰道:“睡会儿吧。”帅望沮丧地:“那老东西看见了,又不得了。”后背还痛呢。
纳兰道:“没事,有我呢。”帅望赖皮地:“我在这儿睡,你别走,好不好?”纳兰笑:“你这个没出息的懒东西。”韦帅望心满意足地在纳兰身边躺下,拉着纳兰衣角:“别走啊。”想了想干脆枕在纳兰腿上:“这就走不了了。”纳兰被他逗笑:“帅望,你也有怕的时候。我应该告诉你师父,让他多揍你几次,你就老实了。”帅望笑道:“我师父才舍不得。”纳兰微笑,摸摸帅望的头,她一直觉得男孩子粘着人不好,可是帅望总让她心里柔软温暖,她要自己孩子有规矩懂礼貌,勤奋勇敢,坚强独立,韦帅望简直可以做这一切要求的反面典型,可是,纳兰摸着帅望的大头,内心庆幸,幸好有韦帅望这个干儿子,原来,她竟然喜欢被孩子纠缠,喜欢孩子撒娇,喜欢惯着孩子,喜欢随手给孩子一巴掌,然后骂他是个混蛋,也喜欢韦帅望象只小狗似的伸着舌头在她身边绕来绕去讨吃的,喜欢韦帅望吃饱了那一脸满足相。
家里那两个小绅士,真是——纳兰怅然,怎么养成的?纳兰微微怀疑,我对冬晨,是不是真的象韦帅望说的那样,是因为——冬晨的父亲?
纳兰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千万不要深挖内心深处一闪念,徒增困惑。
纳兰苦笑,我明明不是贵族,我喜欢的,同乡下每个妇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如果韦帅望真是她儿子,被外人评论没规矩没家教,纳兰就该象韦行一样吐血了。
纳兰想,世事两难全,好在有干儿子,偷笑吧。然后她就偷笑着解开帅望的头发,手指轻轻地梳理帅望的头发。
韦帅望象只猫般,舒服得几乎唔一声,枕着纳兰的腿,享受着纳兰的爱抚,闻着纳兰身上的幽香,香甜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