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咦,居然无人应答!再敲,一声叹息传出——那是伊水熏发出的。
商羊舞正衣,站在门口静候师父出来交待自己几句江湖经验。
“你师父说他头痛难支,就不送你了,你就一路保重吧!”伊水熏在房中,有些无奈,有些愧疚地大声说道。
哈,有这么做人师父的么?!商羊舞跪在门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便生出了腹诽。
轲孟端坐在房内,直视紧闭的门口方向,听到三声响亮的磕头声,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到商羊舞的有些生气而故意放重的脚步声远去,伊水熏皱眉道:“你这样对小舞,他会伤心的吧?”
“哼!不但我不送,他的师兄师姐都不准去送!你看他吊儿郎当,带着个惜年,与其说是出去闯荡,不如说是出去游玩,哪有半分江湖男儿的铁血豪迈味道!”
伊水熏轻笑了一声,顿时觉得轲孟的话有十二分的道理。
当商羊舞在湖畔小筑受到同样的冷遇之后,终于发火了,冲着院门叫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在房子里抹泪,怕我讥笑你们才不敢出来送我!这些都没关系呀,我代表轲门出去历世,你们至少得送点礼才像话么。”但回答他的只有几声重重的叹息。
商羊舞却并不伤心,转过头便嘻笑着对惜年道:“走吧。”
惜年就觉得商羊舞有些可怜,捉住他的手,柔声道:“也许他们不想你离开轲山吧。”
“嘿嘿,什么不想?今天我要是不滚下轲山,师父会令师兄们把我抬下去的。他们之所以这样,只不过是师父想营造出几分冷酷气氛,怕我生出依仗心理,而长不大罢了。”说完,商羊舞又对着驻仙台喊了起来,“师父啊师父,弟子干不过别人时,你可千万要出来主持个公道才好啊——”
听到商羊舞在院外高声的自语,秦奈何看了看两位面无表情的师兄,轻语道:“要不,我们去送送惜年妹妹?”
朱达瓮声道:“小师弟这次出去,其实正中师父下怀。”
“何意?”陆乙惊问道。
“据说师父考他‘虽千万人吾往’这句,小师弟回答得过于惫赖。按师父的意思,连惜年都不准跟去的,好在伊姑给劝住了。唉,小师弟平时最擅长哄师父开心,这回却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明知师父最喜欢‘虽千万人吾往’的铁血悍勇,他却非弄个打不赢就跑的调调来。”朱达恨铁不成钢地叹道。
三人推开院门,走到翠湖上的高台,引颈长望。惜年的鲜艳红裙在山雾中若隐若现。三人更生出了伤感。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却不知我是谁
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
我有这双脚,我有这双腿,我有这千山和万水
我要这所有的所有,但不要恨和悔
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
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也不愿有人跟随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
商羊舞哽着喉咙唱出的古怪歌声在轲山回荡。
秦奈何望向陆乙,讶道:“二师兄没有给他点银票吗?”
“师妹何出此言?生民商行富甲天下!小师弟现在是天下第一大富翁,怎么会缺什么银票?”陆乙答道。
“这歌声,我怎么觉得小师弟要去托钵化缘了呢?”秦奈何叹道。
“看来小师弟这回是参透了,决定要去江湖中苦修了。”朱达顿时化伤感为欣慰,抚掌笑道。
众人一致点头。小师弟这种天才,只要一不怕苦,二不怕累,小小江湖又何足道哉?于是三人相视一笑,回转小院,准备为小师弟的顿悟痛饮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