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挺好的,什么买卖不是买卖,只要不偷不抢,不坑不骗地把日子过好了就是本事。生老病死,原是常态,有什么好忌讳的。”
“姑娘说的是,可这但凡是人,就会有私心,这有了私心就会有私欲,有了私欲就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杜家是做棺材买卖的,有时候也会帮着将棺材送回到主家,为了招揽更多的生意,也会留下主家帮忙。眼见着主家往这棺木里放那些陪葬用品,杜家就生了不该有的窃取之心。用我夫君的话说,这些东西,即便留给了死人,也是没什么用处的。倒不如拿出来给活人买命。这杜家做的是明面儿的生意,打造棺木,他们在行,可挖坟掘墓却不是他们擅长的。于是,杜家人暗中找到了陈平。战乱期间,死的人多,这棺木需求量也大,埋到地下的人更是不少。陈平手上无人可用,这才找到了我夫君。那个时候,我夫君正在为生存发愁,也就顾不得那些生死之外的事情,跟着陈平一次做买卖。”
“这么说来,你夫君跟陈平去杜楼村也是为了这地下的买卖?”
“是,但也不全是。我夫君跟陈平去杜楼村的那个时候,是栗阳城里最糟糕的时候。那时候,就是手上有钱,也买不来吃的。杜家捎来消息,说在一座古墓里发现了大量的粮食。那些粮食,保存完好,都是可以食用的。粮食,大量的粮食,若是能够运到城里,或者周边的乡镇上就是一笔横财。我夫君跟陈平想都没想就连夜出发。临走时,我夫君告诉我,让我好好守着他,等做完这笔买卖,他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这些缺德的事儿了。”
“那你夫君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是已经染上麻风病了吗?”
“应该是染上了,但那个时候的他,还看不出什么染病的迹象,只是人变得很瘦很瘦,像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看见他那个样子,我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能想到别的。”
“那在他发病之前,他就没有跟你说过在杜楼村遇见了什么事情?”
“说过一些,但我想不出那些跟他染病有什么关系,因为那是一段特别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哪里奇怪了?姐姐你还记得吗?”
“记得!”女人点头:“我夫君告诉我,说墙壁上有个破洞,透过那个破洞,他看见两个男人坐在屋子里。坐在上首的是个老人,他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可偏偏,他的喉结还在滚动。坐在下首的是个看不清楚面目的年轻人,他一直是背对着那面墙壁的。他一只手用力地扣在地面上,地上有些干枯的稻草,已经被他抓得变了形。一只手,伸向老人,手里还托着一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白璃紧问,却听见床铺那边传来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