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进了许家院子,陶老头儿却漫不经心的跟着张喜娘去了张家,只是走着走着,他的影子就隐没到了雪里。
张喜娘做了一个梦,她梦见春柳挂在自家堂屋的横梁上。一阵风,从窗户外头刮进来,这春柳的身体就像是晒干的腊肠一样,随风飘荡。
她战战兢兢走到春柳跟前,伸出手去,想要将她的尸体从自家横梁上给抱下来,却见春柳猛地睁开了眼睛,且用冷森森的声音质问她:“你不喜我也就罢了,你不想让我嫁给张喜哥无非就是断了两家的亲事,你又何苦四处造谣,污我清誉,害我性命?”
张喜娘哆嗦了下,却仍嘴硬着说:“你怨不得我,要怨就怨你自己,谁叫你讨我家张喜喜欢。你可知道,张喜他为了你不止一次忤逆我。我是他娘,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他好。”
“那我爹呢?我爹他又跟张喜哥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何四处造谣,我说许家藏了粮食,宁可看着乡亲们饿死都不拿出来。你可知道,我爹身上的那些伤,都是被那些偷进我许家找粮食的人给打的。”
“我哪知道你家里没有粮食了?我寻思着你家田地多,存的粮食也多,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了大家伙儿一句。我哪里知道,他们会去你家偷粮食,还会打伤你爹。”张喜娘说着,抿了下嘴巴:“我告诉你,你别吓唬我,这年头,我见的死人比活人还要多。”
“是吗?那你见过这个死人吗?”春柳笑着飘到了一旁,那挂在横梁上的人突然变成了张喜。
“啊——”张喜娘大叫一声,自梦中醒来。
三更天了,外头似下了雨,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冷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张喜娘先是闭紧了眼睛,用手在胸口处轻轻拍打了几下,跟着睁眼,下床,将放在桌上的油灯点亮。
一团巨大的黑影,将她连同油灯一起罩了起来。张喜娘还没来得及扭动脖子,油灯就被吹灭了。
从许家帮忙回来,就看见小厨房里还亮着灯。白璃一边捶打着酸痛的胳膊,一边凑到窗户前,只见厨房的案板上隔着一条鱼。
“鱼,想吃不?”陶老头儿在她肩上拍了下,白璃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睛回神儿:“师傅,你是打算吓死我吗?人家走路都有声儿,偏你这老头儿神出鬼没的,走路是一点儿声都没有。”
“是你耳朵背没听见。”陶老头儿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女儿红:“累不累?不累的话,给师傅做条鱼?”
“累,累死了都。”白璃走进厨房:“许大娘让我帮着给春柳姐姐换衣裳,我还没动手呢,她就又哭晕了过去,我赶紧出门去请大夫。好不容易,才把那个大夫给拽到许家,诊断了好半天,才说这人是给饿的。得,我赶紧帮着给做吃的,等忙活完就到这个点儿了。许家乱做一团,我也没好意思留下吃饭。师傅你听,我这肚子是不是饿得咕咕叫。”
“师傅疼你吧,知道你丫头没吃,特意抓了条鱼回来给你补身体。”
“你这鱼又是从哪里抓的?”白璃盯着那条鱼,发现那条鱼也正在注视着她,且那鱼的眼神有些奇怪。
“就张家……”陶老头儿伸手往张家一指,“就张家后头的那座山嘛,就那后山,那溪水里。”
“那水里有鱼吗?”白璃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