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是这样的他,却对自己那么好……
苏晟不晓得沈桐儿为何发呆,忍了忍才吐出心声:“你就真的那么依赖穆惜云?明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明知道她曾经是鹿家的走狗、双手沾满鲜血,却——”
“不准用\走狗\这样的词说我娘!”沈桐儿原本还沉浸在幸福里,听到此话顿时翻了脸:“有血缘关系那么重要?娘曾经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在我心里她对我十六年的照顾恩重如山!”
苏晟被骂得沉默,眼神里千百个不服。
沈桐儿又道:“而且水至清则无鱼,谁没做过错事,你干吗忽然正义起来?”
“正义?”苏晟凉下声音道:“我只是讨厌看到你觉得她比我……”
说了一半,他便甩袖转身走了。
沈桐儿没办法地追在后面说:“喂,臭小白!”
苏晟当然不理睬。
沈桐儿拉住他哭笑不得:“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娘是亲人,但你又不一样。”
苏晟听得出话里有话,期待小姑娘能讲下去。
但沈桐儿偏不说了,只是笑道:“走吧,粥肯定熟啦,等我吃饱你陪我练武好不好?”
苏晟终于点头。
沈桐儿忙拉着他往房屋处迈步。
苏晟边走边展开一直紧握的手说:“给你。”
白皙的手掌间竟然是个亮晶晶的小贝壳,看起来可爱极了。
沈桐儿接过来对着阳光瞧瞧,笑道:“小白好像喜欢捡会发光的东西,诶嘿,等我发财了就给你买些好玩意。”
苏晟并不理睬,终于变回了白鸟的样子低低地滑翔在她的身前身后,姿态都比前几日轻盈自在了许多。
——
像每个遭遇辛苦而回到家乡的人一样,这几日沈桐儿也是干干活、练练武、吃吃睡睡得快活至极。
某夜月亮初升,她竟已经抱着被子陷入了梦乡。
倒是穆惜云心事重重地毫无睡意,拿着扇子坐在园内纳凉发呆。
她手边的参茶早就没了热气,却半口都没入腹。
“我闻到死亡的味道。”树梢忽然传来苏晟的声音。
穆惜云微惊,而后冷声说:“我今年三十又四,御鬼师能活到这个岁数的人,已经不多了。”
苏晟说:“其实之前我日日都盼着你死,但最近却又开始担心。”
穆惜云向来聪明:“担心桐儿会难过?”
苏晟默认。
穆惜云没有办法地摇着扇子道:“何必告诉她从前的事呢,害她总是追问我,这孩子好奇心重又冲动,若知道鹿家无耻的勾当,很难不去多管闲事。”
“当时没有别的选择,说的话只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苏晟忽然飞到她面前的竹桌上,认真地命令说:“趁你还活着,快将桐儿许配给我。”
穆惜云微怔,而后停住手上的动作:“她有自己的想法,为何要听我的话?”
苏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抖了抖流光的纯洁白羽,歪着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这世界已经够奇怪了,但鸟儿通了人性还是叫我无法理解。”穆惜云不复当日与苏晟重逢的慌张,却仍旧保持着警惕与距离:“我知道你绝非凡物,力量不可限量,但桐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