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厌不由心想,什么人竟敢与堂堂肃王世子这么说话,抬眼看去,见屏风后走出两个姿容明丽的女子。
左边那位生得明媚大方,穿着并不时兴的束腰长裙,二八年华,眉眼间洋溢着自信与张扬,毫无女子的柔弱之态。
右边女子的气质则恰相反,婉约柔美的脸有些清瘦,规整地挽着发髻,肌肤胜雪,五官精致。
余焕祺这时好心在安厌耳边提醒:“说话的是裴文君,是安国公裴士鹤的三女儿,裴士鹤是吏部尚书兼尚书右仆射,和伯父同列宰相,旁边的那位是嘉宁郡主。”
安厌了然地点头。
李重睿被呛了声却也不恼,而是哈哈大笑起来:“文君你把我想的也太小气了些,来者是客,我岂会自己拂自己面子?”
裴文君这时看来,对余焕霆笑道:“春闱在即,倒是难得余公子有时间,要是耽误了公子金榜上的名次,我们世子殿下岂不罪过大了。”
李重睿挑眉道:“文君,这话好没道理,我请他来玩反倒有罪了?”
“一日的时间还是有的。”余焕霆淡然道。“他日若不第,也是我自己才学不够。”
“余公子太过自谦了,谁不知道韩公可是将余公子视作得意门生,余公子若不能中第,这天下学子,还有谁能登金榜?”
这话有点捧杀的意味了。
安厌心中暗忖,随后小声问身旁余焕祺:“这裴文君和你们不对付吗?”
余焕祺笑容古怪,也小声回应道:“两年前,焕霆写了首诉请诗,结果阴差阳错之下被裴文君得到了,裴文君误以为焕霆喜欢她,也写了首诗回应,事情挑开后裴文君就恼羞成怒了。”
安厌:“……”
闻人景衡奇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焕霆不让说,说有害人家清誉,当时知道此事的只有裴文君身边的婢女而已。”
安厌不由多看了眼一旁的余焕霆,心想他虽然平日寡言少语,但为人倒是正直。
“余公子不介绍下身边的新朋友吗?”裴文君这时又道。
余焕祺这时拱手出来,介绍起了安厌和闻人景衡,这个时代介绍人总要带上人的出身门第。
介绍闻人景衡时自然要说他是礼部侍郎闻人云谏的儿子,而安厌则是余惊棠的侄儿。
“你就是安厌?”李重睿这时忽地开口,两眼紧紧盯着安厌。
安厌面不改色道:“世子殿下认识我?”
李重睿咧了咧嘴,阴柔的脸上的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听说过。”
而裴文君这边,嘉宁郡主看着安厌的脸忽地想起了什么,脸色霎地变得苍白无比。
“嘉宁,你怎么了?”裴文君见状连忙问道。
嘉宁郡主轻轻摇头,随后便一声不吭地往屏风后走去。
李重睿见此情形也立即关切地问:“嘉宁,你身体不舒服吗?”
随后也起身跟了过去,去往了屏风后面。
安厌心觉奇怪,那郡主好像是看了自己一眼就变成了这样,难不成也和自己认识?
“这李重睿虽然平时名声不好,倒是十分疼爱嘉宁郡主。”余焕祺说道。
“他们是兄妹?”
“并不算亲兄妹,但也不远,嘉宁郡主父亲是已故的瑄王,她自小和李重睿一起长大,关系十分亲近,当时嘉宁郡主出嫁时,李重睿险些到雒阳去闹。”
安厌诧异道:“这嘉宁郡主已经成亲了?”
余焕祺神色一顿,看向安厌思虑道:“也不算……厌兄你不记得了,嘉宁郡主曾被神皇陛下赐婚给申屠隽石,结果申屠一家成亲当日被灭门了。”
安厌瞬间想起,这些在雪雁的记忆中是有的,而且这背后似乎还有黎自真参与其中。
“后面神皇陛下又加恩,取消了嘉宁郡主的婚事。”
同一时刻,屏风后的内厅里。
嘉宁郡主身边是一脸担忧的裴文君和李重睿。
“嘉宁,你怎么了?”
嘉宁郡主轻轻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裴文君则说:“我看你刚才在看那个安厌,是那小子讨你嫌了?”
李重睿立即皱起眉头:“我去替你出气!”
嘉宁郡主连忙拦住他,说道:“没有,不是这样!”
随后轻抿红唇,嚅声道:“只是……是……那日他也在场,我看到他,就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事。”
她说着,目露着恐惧惊悸之色。
“那日……”裴文君愣了愣,随后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
“这么不巧吗。”
那日,便是指嘉宁郡主出嫁那日,她亲眼目睹了本该欢庆的喜宴血流成河的场面,无数人、包括本该是她未来丈夫的申屠隽石,一个个全都死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