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差猜没有说话,只是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根很细的小管,然后从管里抽出来一根拖着长长细线的针。
我一怔,问道:”你下了毒?”
差猜摇摇头,说道:”没有,那个老头不用下毒。”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对于健康人自然需要下毒,但对于渡边喜则来说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人体有一个很常见的反应--应激。应激是一个很一般的,十分宽松地使用着的专用名词,尚没有精确的定义,但人在日常的生活中经常会遇到引发应激反应的事情。
其实应激反应是人体各个方面的综合反应,既有生理上的,也有心理上的。例如我们看到车祸发生时、遇到抢劫时、甚至有人突然在耳边大喊一声都会引发应激反应。一旦引发应激反应,心跳会骤然加快,出冷汗,全身的肌肉立刻紧绷,神经反射也会一瞬间变得异常敏锐。这个时候人往往可以做出一些平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但力气要远远大于平时,头脑的思维也会异常的敏锐,对危险能够在瞬间做出反应。
凡事有利也有弊,虽然应激反应可以让人在危险的时候增加逃生的机会,但是人体承受这种短时间的超负荷运转多少会受到一些损伤。如果身体原本便不是很好,那么很有可能会诱发疾病,甚至危及生命。
渡边喜则一定就是这样的情况,我能猜到差猜一定又是从空调管道爬到他的病房,然后用细管把针吹出去,刺在老头的身上,最后再用线把针拉回来。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不经意的时候突然被针轻刺,总是会心头狂跳,好半天才能镇定下来。这还是正常人,像渡边喜则这样的老家伙,病情本已经十分沉重,再被这么一吓,不死才是怪事。
渡边喜则的病是心肌梗塞,从他的病情这样严重来看,应该是已经有大面积的心肌坏死了,突然的心跳骤增自然让他的心脏无法承受。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让老家伙死的非常自然,就像是病情突然恶化了一样。
”这样做不会留下针眼么?”我还是稍有些疑问的,毕竟遇到高明的法医,应该会注意到尸体上的微小针孔。
差猜仍然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刺在他的上,应该不会被发现。”
好高明的手法,我暗自赞叹着,这个差猜果然不愧是顶级杀手。整个暗杀行动几乎完美之极,从潜入到行动,再到退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行事的手法如此的具有针对性,又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杀手能够达到的境界。
我笑着点点头,说道:”很好,你这次的酬劳加倍,明天之前我就打进你的帐户。”
说完,我挥了挥手,差猜便转身离开了书房。浅野幸子走过去把门关好,然后给我点燃一支雪茄,做进了我的怀里。
她抓着我的手轻轻在自己胸前揉搓着,开口问道:”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个人?简直是个怪物,整天阴着个脸,下手又这么阴险。”
我哈哈一笑,手上加了几分力道,说道:”这不叫阴险,这叫专业。在他的手上,杀人已经成了一门艺术。你们也杀人,但都那么暴力,我看你们也应该向这个差猜学学,杀人于无形才是最高境界。”
浅野幸子没有理会我的调笑,忽然幽怨的说道:”俊,你把那个女人弄回来干?你身体这么好,根本不需要护士。”
我没有正面回答,忽然反问道:”你和克里斯蒂娜怎么又好起来了?”
她一怔,但随即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自从那天被你骂后就忽然对我好了起来。”
我哈哈一笑,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吃她的醋?”
浅野幸子这才听出来我是在拐着弯笑她,脸上一红,说道:”那不一样,克里斯蒂娜是意大利人。”
”难道日本人就不行?”我好奇地问道。
”倒也不是不行。”浅野幸子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就是不喜欢她。”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说话这样吞吞吐吐,看起来她还是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我没有追问,因为我隐约已经猜到了一些,她的这种心理正是日本人的两面性在作怪。
日本人可以说是‘知耻之民‘,但‘知耻之民‘也有不知耻的一面,这就显示出日本人的两面性。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但日本人的两面性,却是由于反差太强烈而到了著名的程度。大到国际关系、民族感情,小到日常生活中待人接物的细小习惯,日本人处处显出他们性格中顽强的两面性。
在日本人性格中,很突出地显示着自抑和自强这截然对立的两面。以对美国的态度为例。按理说,为那两颗原子弹,日本人应该恨死山姆大叔。但实际恰好相反,日本人非但不恨美国,还对美国心悦诚服地加以崇拜。毫无疑问,日本人是有服善精神的,谁强就崇拜谁,不仅崇拜强者,而且善于学习强者。也正是这种精神,始终激励着日本人自强,在战后度过最艰难的岁月,建设起一个国力强盛的日本。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抑和自强也有另一面,那就是自卑和自大。现在的日本人,虽然比欧洲人更富有,但内心深处对欧美却怀有很深的自卑感。岛国环境造成的生活质量(比如居住条件等)的差距,固然是一个因素,但更深的,应该是文化传统甚至人种上的自卑。这种自卑由来已久,最近也可以上溯到二战前日本的”脱亚入欧”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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