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若摔能摔成这般模样,真当本公子醉了?”黄月英怒起。
她是觉得有些上头,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所以……后世所谓的酒后乱性,分明是假戏真做。
一旁的甘宁,见着这小女娘手上的痕迹,啪的一声便把手中的碗给摔倒在地了,他如何不知,自己被那掌柜的骗了。
余下几名护卫见此,登时也抽出了刀,立刻站起身,护卫在黄月英身旁。
“这位小郎君,这……真是……是……小草自己摔的。”掌柜的哆哆嗦嗦,赶紧过来,又是告饶又是解释,内心焦急。只期待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早些跑去县衙请人。
“公子,有人跑了,当是通风报信。”有人开口。
黄月英嗯了一声,看向甘宁,叮嘱了一声,“兄长,能不杀人,便不杀人。”
“嗯,为兄知晓。”甘宁应下。
一旁的黄峻见此,继续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饭,浪费粮食这事儿……不可取,种地还是太累了。
这小女娘,遇到他家阿姊,也算是运气好了。
“小……小郎君,当真是小草自己摔的。”小草再次重复了一遍,眼中……有了些希望,但她又很快低下头去。
过去帮她出头的客人,不会如此大阵仗。
至于她为何不跑……家中老父母皆是这掌柜家的佃农,怎么跑?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莫急。”黄月英随后拍了拍小草的手,“给本公子倒酒。”
“小郎君……”小草见此,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那掌柜的,怒喝一声,“还不赶紧给这位公子倒酒!”
小草唯唯诺诺的应下,继续倒酒。
“可知,本公子姓甚名谁?”黄月英接过酒杯,又抿了一口。
多数时候,她是真的不想仗势欺人……可奈何,世间不平事太多,不出手,着实对不起她那良心。
“小草……不知。”
“在下沔阳黄楚,师从承彦公,年十三,如今被刘荆州辟为五业从事掾吏,负责督造襄阳学宫。”黄月英温和的道,“此次出襄阳,是为学宫藏书之事拜访荆州各大世家。”
“却未料到,离开襄阳不过几个时辰,便见到了如此之事,所谓酒壮人胆,这酒……倒也没有白喝,虽说,味道很一般。”
黄……楚?小草在心里过了一下这个名字。
她听过。
往来好些客商说过。
这些人称他为小先生,年十三,却是才学过人,品行高尚,如今更是被州牧征辟,不知羡煞多少人。
如果是这样的人,她这次……是有希望的吧?
“小郎君,这酒着实不算太好。”胖掌柜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小人再拿一壶好酒来,消消气。”
黄楚啊!小先生黄楚啊!
前两天他还开玩笑呢,说着小先生这年纪和自家闺女倒是相当……若有机会,送去给小先生,哪怕当个妾室,也是飞黄腾达啊。
惹不起啊!
“去拿。”黄月英点头,脑子倒是更清楚了一些。
这掌柜的,脸皮也挺不错的,够厚。还知道在救兵来之前与她虚与委蛇,也难为他一把年纪了。
“哎,这就去这就去。”胖掌柜赶紧转身去拿酒。
客舍中只是偶尔还有那么一两个旅客,见到这副景象,也躲了个远远的。
“阿楚你那壶酒不好喝?”甘宁笑了笑,直接拿了过去,对着酒壶喝了一口,而后失笑,“可比为兄这坛子好喝多了。”
“那兄长喝了便是。”黄月英也不在意。
今日这事儿,她到底是没忍住,原本此次南阳之行,并不想如此高调,可……她实在看不得放在后世还在上学的孩子满身伤痕的给她斟酒倒茶。
小草每倒一杯酒,她就能看一次那些伤痕,而她看一次,怒气便增一分。
终于是到了忍不了的时候。
那便,无需再忍了。
“小草,你……姓什么?”黄月英问道。
“姓……邓。”小草颤颤巍巍的答。
“邓啊,说起来在南阳也算大姓。”黄月英略思索了一下,“缘何会被卖身至此?”
“一直在打仗,粮食被抢,家里粮食不够了,阿弟还病了……”邓小草解释了一下。
“而后呢?”
“而后阿爹阿娘只得把小草卖给周掌柜……”
“家里粮食便够了?”
“不够,最后把田卖给了周掌柜……阿爹阿娘就成了他们家佃户,可阿弟还是死了。”
简单的几句对话,却是道尽了如今南阳的现状。
南阳郡,作为荆州的北方屏障,连年兵灾……是真的。每次曹操一来,这边的州府就会开始调兵,一调兵……
普通百姓的粮食就会被抢走一些。
有的人家底子厚些,能缓过来。
有的人家底子薄,便缓不过来了。
又是世家大族兼并土地的缩影之一。
黄月英呼出一口气,而后无奈,“所以你不敢跑,跑了,就怕周掌柜不把田给你阿爹阿娘种,对不对?”
“嗯。”邓小草点头。
黄月英默然,这是……死结。
她此次如果无法把这周掌柜给按死,小草的爹娘……就会受到极为猛烈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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