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又道:“那如果我们是汉人,若是背不下来的话,阿翁也会用戒尺打他么?”
刘表认真地道:“老夫治学,一视同仁!”
兀突骨站出来:“我不信!”
刘表也不多解释:“信不信随你们,不过你们需知晓,老夫传你们的经文,寻常汉人家的孩子想学还根本都学不到,在汉人之中,也是要有一定的家室和门第的孩童才有机会学经,如今这好东西摆在你们眼前,你们却不懂珍惜,试问老夫如何不气?”
很显然,三位蛮族王子并没有将这破经文当成好东西。
他们脸上的表情此刻都是深深的不屑。
刘表见状大怒。
“真是不可教也!你们需知,在我大汉,能成大事者,非得是熟读四书五经不可……”
说罢,刘表指向刘琦,道:“这位镇西将军,自幼秉承家训,苦读经文,终有今日的成就,你们当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很容易么?”
说罢,便见刘表看向刘琦,道:“伯瑜,你给他们将大学的第八章,背诵一遍,也让他们心中有数,回去自省。”
刘琦:“……”
额……
半晌之后。
“父亲,孩儿……有点记不起来了。”
话还未说完,突听一阵风声,刘表手中的戒尺罩着刘琦的脑门就扔了过来。
“逆子!”
……
半个时辰之后,刘琦无奈的从刘表的府中走了出来。
适才自己背不出大学,刘表差点没冲进屋里拔剑劈了他。
其实想想也是,身为八及之一的刘表,他的后人连篇大学都背不出说,说出去怕是得让他那些同期的党锢名士笑话死。
索性刘琦也算机灵,见势不妙赶紧向刘表道歉,然后又急忙告辞,以免产生父子相杀的悲剧。
想想适才刘表回屋提着宝剑出来时样子,刘琦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过有一点好处,那就是那三名蛮族王子在看到了适才刘表用戒尺怒仍刘琦,然后又用宝剑去砍他的样子……竟然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待刘琦准备走的时候,那三个少年居然认真地又开始温习背诵起了大学。
而刘琦没有再在他们的眼眸中发现恨意。
这是为什么?
饶是刘琦也有些不太明白了。
第二日,见到了贾诩,刘琦将这件事向贾诩进行了叙述,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在揣摩人心方面,这个老东西远远的胜过了自己。
贾诩听完之后,不由笑了。
“其实别看那是三个蛮族王子,但蛮人生活环境困苦,又不善耕种,过的几乎是部落一般的生活,汉人的屋舍、农耕、稻种、经学、文化,他们也自然是羡慕的,那三个蛮族王子也非愚鲁之辈,在成都的生活比他们在南中的生活强上百倍,他们心中自然是羡慕的……但是,他们就怕咱汉人瞧不起他们,会对他们区别对待,这数百年来,当地的郡署和豪强,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刘荆州教三个夷族王子,行为严苛,在汉人眼中或许没什么,但三位王子本来就对汉人有成见,他们不怕挨打挨罚,就怕这是刘荆州故意刁难他们,但当他们看到了刘荆州对君侯一样是这般对待,心中不满的情绪自然就放平了,因为不论是汉人还是蛮人,刘荆州的标准皆是如此。”
刘琦这才恍然。
他大概明白了这些蛮人的软肋在什么地方。
提升他们的生存环境只为其一,但他们更迫切的还是想要体会公平。
贾诩看着认真思索的刘琦,心中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这位镇西将军,当年不是在荆州一手策划了汉记和汉书的后续编纂么?怎么反倒是连大学的篇章却背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