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纣是个相貌粗犷的汉子,他的头上包裹着头巾,上面还插着鹰翎,身上包裹着五彩斑斓的碎布所缝成的衣服,外面好包裹着一层虎皮裙。
乍一看之下,刘琦还以为这是孙悟空下凡了。
相比于孟纣唱大戏似的打扮,八纳洞的铁象王更是不同寻常。
他浑身上下和孟纣的穿戴差不了太多,就是没有虎皮裙,不过他身上却有着更多的装饰物。
大大的套圈耳环还有鼻环,脖子上也戴着环,手腕上也有,走起路来甚至有叮铃叮铃的响声。
相比于腰上跨铃铛的甘宁而言,铁象王的这一套行头,着实炫酷了许多,锦帆贼与他一比,顿时黯然失色。
最后一位乌戈国的兀木扶,脸上用丹青颜料抹的一道一道的,看不清真容,粗布的衣服外面,还罩着一层藤条编制的板甲。
他若是一张嘴就说出‘呜帕帕,该该架’的话,刘琦真的很容易把他当成野人。
虽然穿戴有些怪异,但不难看出,他们都是精心打扮过一番而来的。
这足矣说明他们对刘琦的尊重。
孟纣走上前,将一份皮图似的东西双手举起,呈递在刘琦的面前,道:“尊敬的镇西将军,请原谅我们来迟了,这上面是我们为祝贺将军大婚,各族所筹备的礼品,略表我们南人对将军的一片心意,请将军笑纳!”
他有些重口音,让刘琦听的不太清晰,但至少还能听明白。
刘琦伸手接过了孟纣的那份皮图,感激的对他点了点头,道:“有劳三位蛮王不远千里从南中赶来参加刘某的大婚,刘琦不胜感激!三位不但人来了成都,还带了礼物给我,刘琦感激万分。”
孟纣笑道:“我们南中不及大汉朝中土富庶,只能提供少许的礼品,还请君侯笑纳,这次我们带了金十钧,银五十石,丹二十大车,漆二十大车,驮马二百匹,象三十头……”
“大象?”刘琦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们能驯养大象?”
孟纣摇了摇头,道:“象是南中的神物,不是每一个部族都可以驯养,但是八纳洞的铁象王,是驯象的专家,这三十头大象皆是由八纳洞主一手调训的。”
刘琦转头看向了那个浑身挂满了金属器,瞅着又炫又酷的八纳洞主。
他单手摸胸,向着刘琦微微欠身行礼:“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刘琦见状笑了:“三位大王如此厚意,刘琦心甚感激,我已略备薄酒,为三位大王接风,咱们一同入城,先吃饱肚子,如何?”
三位大王从南方一路赶来,虽然入了越巂郡之后,一路上都受到了地方的招待,还为了抢时间,多数时间还是风餐露宿,颇为辛苦,更是不敢饮酒怕耽误事。
如今到了成都,确实该好好放松,大吃一顿了。
……
三人随同刘琦到了牧署,刘琦安排一众军中武将和少数几名亲信文臣,一同陪宴,至于平日里那些士人手下,则一概不用。
跟这些蛮王打交道,还是少用那些惯于引经据典的儒生要好。
汉人的酒对于蛮人来说,一直都是最诱人的东西,蛮人的粮食本来就不多,根本不敢酿酒,他们一般只是喝用南方森林中的野果酿制的果酒。
但相比之下,还是粮酒最为好喝。
一场酒宴下来,三位蛮王足足喝了一坛。
酒至半酣,刘琦遂问道:“三位大王,刘某来益州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如今巴郡,广汉,蜀郡皆已经实行了羁縻之政,颇有成效,刘某与旁人不同,我视叟羌各族人皆为兄弟,如今我既领了益州牧,那便不能只是汉人的益州牧,于叟族而言,我也是益州牧,不能厚此薄彼……我想将我们汉人的耕田方式,以及织布、建房、冶金的技术,传到你们南中各族,让各族人不再挨饿受冻……只是我先前派人去了南中,你们却无人回应于我,让刘某好生尴尬。”
孟纣打着酒嗝,急忙站起身来,冲着刘琦道:“将军的仁义和对我们各族的热情,孟纣真真切切的能够感受到,只是南中四郡地域广大,族落甚多,原先的历任刺史和郡守,对我们南中各族也不尽友好,多为排斥……所以,南中很多人对将军的好意,还是心有余悸的。”
刘琦哈哈大笑,道:“我要教你们技术,让你们能够吃饱饭,你们反倒是多有疑虑,请问你们怀疑什么?”
兀木扶站起身,道:“刘使君,恕我直言,刘君要传我们耕地和织布盖房之法,那是不是打算借机在南中各郡各县加驻兵马?用以监视我们?”
刘琦摇头道:“放心,除了现在四郡标准数量的郡国戍边之兵外,我不多留一兵一卒,而且除了在各郡设监察官之外,所有具体治理各族的事情,我全部交给你们南人自己。”
兀木扶似乎有点不太相信:“将军是在骗我们吧?”
刘琦微笑着摊开手,道:“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留官在你们那,对你们的部落和对我都没好处,第一,我若留人,则当留兵,兵留则无所食,我空耗粮饷,而且终归还不会得到你们的信任,时间长了,咱们彼此之间还会互相埋怨,我费着人力费着粮食,到头来却吃力不讨好……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