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言道:“五万陈国将士,眼下都服气府君,若是遣返,岂不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人家不愿意留在这,硬留他们也是多余,况且只要那数千张强弩在,对我而言便已足够……难道我荆州之地,眼下还缺人丁么?”
荀攸笑了笑,道:“这倒也是,不过依我想来,以使君目下的威望,以及荆楚之富庶,陈国的兵士怕是一个也不会走的。”
“若是不走,那就最好了。”刘琦打了个哈欠,然后又道:“朝廷那边有动静了么?”
荀攸坐在刘琦的身边,与他一同望向窗外的深夜,道:“陛下一行人已经抵达雒阳,雒阳宫殿未遭损毁,汉室基业和威望犹在,想要重新朝堂,并非难事,更兼有王允治政,朱儁和吕布治军,皇甫嵩和张辽受命坐镇长安,以攸看来,不出一年汉室或可犹胜当年之气象。”
刘琦微笑问他:“汉廷重获新生,朝纲得以重塑,公达先生心中想必很开心吧?”
荀攸认真地道:“荀攸乃汉臣,荀家世受汉恩披泽,攸自是感激。”
“咱们呈递给朝廷的奏表打上去后,朝廷方面有何示意?”
荀攸言道:“末吏奉使君之命,派人前往雒阳,向朝廷报了陈王之殇,并请朝廷降罪于张辽,以其首级祭奠陈王英灵。”
刘琦眯起了眼睛,道:“朝廷方面如何回答?”
荀攸无奈道:“自然是不许的。”
刘琦点了点头:“果然是不出我之所料。”
荀攸长长叹息:“王太傅此人老辣,自然是能看出张辽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此番不但命他与皇甫嵩共同镇守长安,且还极近拉拢,授予中郎将之职,想来也是不想让吕布在并州军中一支独大,咱们要张辽的人头,他当然不会给。”
刘琦慢悠悠地道:“他们不给张辽的人头没关系,但王允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让我用来安抚陈**士。”
荀攸道:“这点使君大可放心,王太傅已经提前派人与我们的使者说了,待朝廷在雒阳在稍作稳定之后,便会以天子的名义追谥陈王,并亲下诏书,由朝廷的使者来汉中向陈国诸将官解释,张辽与陈王之间的事乃是误会,双方昔时皆是为朝廷办事,一个想救驾,一个想护驾,乱军之中致使陈王受伤,不便追罪……届时会有张辽的吊词送往汉中,在陈王坟前火化,以安众心。”
刘琦闻言点了点头。
张辽和陈王之间的过节,他并不想过多的掺和,同时他也不想无端的替陈王背负这么一份血债,但他要了陈王的军队和大批强弩,若是不替陈王报仇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如今,刘琦将这个扎手的皮球递给了朝廷,让王允替他解决。
张辽眼下是你的人,该怎么平事,你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吧?
当初我在关中替你们平事,如今该是你们替我顶雷的时候了。
看这个情况,王允委实没有令刘琦失望。
有朝廷官方的帽子压下来,言张辽和陈王之间的事是误会,无论如何这口气陈国兵将们也都得咽下去了。
人家皇帝是刘家人,自己都认了,咱们替陈王报仇,本来是有大义名分在的,可总不能站到朝廷的对立面去吧?
就是陈国的将士咽不下去这口气,跟他刘琦也没关系了。
朝廷赦免张辽的,刘某是朝廷的人,我还是汉室宗亲,我只能听话……
不能报仇?没办法,天子认了,你们不认?
不认?关我屁事,你们自己上访去。
“朝廷方面,没有派人来吊丧么?”刘琦问道。
“自然是派了,毕竟陈王身份不俗,他暴薨而逝,朝廷不可能不派人来吊丧慰问,据说吊丧的使者队伍已经离开了雒阳,正奔着汉中而来。”
“主使是何人?”
“主使乃是伏完。”
“哦?他?当初和王允一起留守在关中的那位……呵呵,看来,这一回是受重用了。”刘琦微笑道。
荀攸突然道:“只是使君,末吏听探子回报,伏完此番前来,吊丧慰问的队伍之中,似乎还跟着一名女子,不知所为何意?”
“女子?”刘琦皱起了眉头,道:“伏完吊丧,他领个女人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