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嘘,小点声,可不敢告诉别人啊。”
“知道知道,”潘二想了想,重重叹了口气,“唉,可留在这儿……我老婆都换了好几个彷生肾了,不顶用,他们都说上城区的机器能治好她的病,还不要钱,可我啥时候才能攒够积分去上城区啊。”
“上个月不是月球矿场招人吗,你去就给你家人指标。”
“别提了,一个是我年龄不符,二一个我老婆不愿意,去月球那合同你是没看,一签就是三十年,据说为了保密,期间不能联系外界,我要是去了,我老婆这辈子就见不到我了。”
老蒯笑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她还挺稀罕。”
“哎,你就别笑我了,”潘二摇头,“还是你好,你儿子挣钱多,儿媳妇又争气,生了三个孩子,生一个给一百积分,以后上学,每个又能给三百积分,算下来,五六年你就去上城区了吧?”
“哪儿啊,你这打哪儿算的,”老蒯哭笑不得,“去上城区一万积分呢,我啊,这辈子估计够呛了,不过,我儿子倒是没问题,秩序局刚出了政策,每年给一级探员加五十分,二级就能涨到一百五十分。”
“啧啧,五十分,这五十分要是用钱买,不得十好几万。”
“不止吧……不知道了,”老蒯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咱们好好干,听说这次去46号地种树给的补贴不少。”
“只能这样了,慢慢挣吧,以前老觉得钱没用,高低还能拿联席会议的救济,现在……你是不知道,我家门口有个全息广告,天天播上城区,那地儿是真好啊……你说,双子神搞的这些,比如发放物资,让孩子上学,调低物价什么的,说明他老人家是个心善的,为啥还让咱们挣钱换积分,再说这种树和采矿,机器人不能干吗?”
“不知道……可能,上城区住不下这么多人吧,”老蒯犹豫道。
这时。
坐在前面一排的另一个工人扭回头,趴在椅背上说道:“这个我知道,我女儿从学校回来跟我说,她们问过老师这个问题,老师说,社会制度变革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积分制只是暂时的,下城区的生活水平也会越来越好,所以,潘二啊,你别担心,说不定过几年,你老婆那病在下城区就治了。”
“是吗,”潘二咧嘴,“你女儿还说啥了?”
周围的工人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一个小时后。
浮艇驶出天幕西门。
当如洗碧空出现在头顶的一刻,有人喊道:“快看,上城区!”
所有人闻声趴在舷窗上,只见一个巨大的白色“车轮”隐约悬在远方的天空上,偶尔还会闪过一点澹澹的绿色。
老蒯喃喃道:“真想上去看看。”
“是啊,”潘二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哈出的热气模湖了视线,但他好像仍旧看清了那个遥远的天堂。
许久,他忽然笑了。
“等咱们这一代死了,以后的人,就都能住在那里了……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