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嚎声盖过了唱诵声,闻者无不变色。
祆教教众循声望去,前方小楼林立、屋舍俨然,十几柱炊烟摇摇晃晃。原来,竟已到了香鹿寨。
南面洛水扬波,四面山峦座座,官道穿寨而过,铺肆沿道而设……显然这等繁茂、也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
如此山水灵秀之地,那怒嚎声却响彻山野、一浪高过一浪,竟是愈发张狂:“祆教妖人!丧尽天良!杀我父兄,血债血偿!”
身着紫色莲蓬衣的三位麻葛,迅速向红流前端靠过去。每人手中,竟都多出一支齐眉高的法杖来。
法杖通体黝黑、看不出材质。杖头旋刃似盘旋之焰,聚在杖顶、拢成尖锥;杖尾装着四方八棱锤,随手杵在地上、也能砸得石屑四溅。
三位麻葛身法更加奇异,在密密麻麻的教众间闪躲穿梭,不但速度快极、而且不曾撞偏过一个教徒。不过十息工夫,三位麻葛竟同时抵达红流前端,气息却平稳如常。
抬眸望去,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道士,将宽阔的官道堵了个严实。
带头叫嚣的几个老道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显然于修行一途,已颇有建树。此时一招“先声夺人”,便叫祆教教众陷入了被动。因为香鹿寨中涌出来看热闹的小民,此时也都人云亦云、跟着骂了起来。
麻葛康赛因先开口道:“诸位道友,今日是我祆教恭迎圣女、弘扬道旨的日子。何故出言不逊,污我祆教清名?”
声音虽势单力薄,却清清楚楚钻入每个人耳中。令得一众道士心头不禁一凛:祆教中果然有高手!这么多嘈杂喧嚣的声响,竟盖不住这妖人淡淡的一句反问。
众道士里冲出一人,须发黑白参半、本就苍老的面容上,堆满了悲愤和狠戾:“妖人!我汪大成就这么一根独苗,却被你祆教残杀在通远渠上。这等血海深仇,也想抵赖么!”
另一位祆教麻葛也道:“通远渠那日,我祆教行‘公决善恶’圣法,留下的皆是作恶多端之人。汝子若非罪不容赦、早便放回去了,又怎会叫你在此哭嚎?且百多恶人、皆是自相屠戮而亡,我祆教中人并未痛下杀手,又如何算是凶手?”
声音依旧不大,众人却都听得分明。
康赛因站在他左近,目不斜视、低声提醒道:“米纳朴,这些道士是蓄意来此挑衅,与他们讲道理、恐无大用。一会若要动武,须咱们三人再度联手,最好能震慑住几个挑头的人,才能避免两方混战。”
又一名祆教麻葛亦颔首道:“康赛因说得对。咱们是来迎接圣女,不是来与人起纷争的。能震慑住最好,我石塔礼便不必大开杀戒、枉伤人命。”
果然,那道士汪大成话语一滞,旋即便怒火冲天:“江湖便是强者为尊,谁与你分什么善恶!你们害死我家狗儿,这事便是不死不休!你祆教行那的什么狗屁圣法?先得我汪大成答应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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