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夕忙奔上前去、将崔琬扶起,轻呼几声“琬儿”,才见她悠悠转醒,心中涌起“幸不辱命”的欣慰。
黑暗中,听着熟悉的声音,努力分辨着眼前俊美无俦的轮廓,崔琬终于“嘤”地一声、扑进杨朝夕怀中,低低抽泣起来。此时此刻,除了相拥,一切安慰的语言、都显得徒劳。
不经和尚也已追来,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一幕,识趣地没有上来打扰。心中对那群黑袍人影的身份,虽有些猜测、却难以证实。好在他们也是为救六小姐而来,至于崔家家主从何处搬来的救兵、便不得而知了……
残红积巷陌,熏风满洛城。
崔府廊檐下,杨朝夕与不经和尚边走边聊。忽然笑道:“小道有一事不明,冒昧请禅师解惑?”
不经和尚面容慈和、全不见昨夜动手时的狠决:“阿弥陀佛!杨施主但说无妨,贫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禅师法号,为何叫做‘不经’?是荒诞不经的‘不经’,还是另有禅理、深蕴其中?”杨朝夕抱拳行礼,嘴角却早扬起一道弧度。
“贫僧中年方入释门,只喜坐禅、不通佛经,所以上师赐名、法号‘不经’。”不经和尚面色从容,更无半分愠怒。
“禅师既从北地而来,敢问在哪座寺庙挂单?”杨朝夕方才一句铺垫,其实是为打探不经和尚一干人的来历。
“贫僧云游四方,酒色不戒,杀伤随心,只留一缕佛缘在身,故而无寺庙肯接纳贫僧。”不经和尚倒也坦率,直言自己不是恪守戒律的僧人。只是杨朝夕想要打探他来历的想法,便落空了。
杨朝夕正要再说,却见府中老管家崔大,正从花树间折转而来,对着他二人拱手道:“家主请不经禅师和杨少侠去书房议事!”
两人闻言,便不再闲聊,跟在崔大身后,来到崔曒平日读书议事、处理公务的书房。
书房中,上官衡、杜箫客、宗万雄等幕僚早已坐定,正慢慢啜饮着婢女奉上的茶汤。见杨朝夕和不经和尚进来,便纷纷起身,或拱手或抱拳,说着“昨夜辛苦”“名不虚传”“佩服佩服”之类的客套话。
杨朝夕连忙抱拳、不经和尚合十双手,两人对众幕僚的恭维逐一致谢,表达谦和之意。此时,崔府幕僚尚有几人还没赶到,众人便喝茶等待,说着闲话。
家主崔曒端坐在正位上,淡笑道:“多蒙不经禅师和杨少侠舍命相救,小女才能有惊无险、安然回府。我已另备谢仪,稍后着人送到二位房中。”
杨朝夕和不经和尚连连称谢。自知昨晚的一场成功营救,自己与这胖和尚、算是在崔府站稳了脚跟,也开始被崔府一众幕僚所接纳。只是,尚有一些疑问存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那明眸女子究竟是谁,为何要掳走元季能?比如那些黑袍人影是哪方势力,为何要出手相助?
想到这里,杨朝夕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那枚铁羽飞刀,捧到崔曒身前:“家主!小子不敢居功。昨夜营救六小姐时,有一群黑袍人后来出手、将小姐带了回来。这便是他们所用暗器。”
崔曒接下铁羽飞刀,端详片刻才道:“此事我会着人去查。既然是为救小女而来,想必是友非敌。你还有什么见闻?不妨一道说说。”
杨朝夕抱拳道:“我与不经禅师营救时,碰到一位身手了得的女子,便是与她联手、才打退了颍川别业中的守卫。只不过,她却是为劫掳元季能而来。昨晚我二人走的仓促,想必后来、那元季能应该已被她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