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你的。”
两人一时静默。
高承义抽过椅子,“咣当”甩在地上,坐下。他的手肘撑着椅背,拇指蹭了下嘴角,早破了。抬眼看对方,比他伤得更重,满脸都是血。
高承义突然心烦,他一伸脚,用力把脚尖边的鼠标一踹。
“是人吗?她是你妹妹。”
鼠标哗一下撞到师执脚下,被他一抬脚,踩住。
师执垂眼:“又不是亲的。”他往桌边靠,略勾脚尖,把地上的纸巾包踢到手里:“老子没碰。”
“你想。”
“装什么,你没想过女人?”
“她知道了,就会觉得你是个恶心的变态。”
师执用纸巾乱抹一把,捏团丢地上,然后整个人狼一样扑过去,又跟高承义打起来。后来不知道打了多少场,有时候是师执赢,有时候是高承义赢。
从敌人到朋友,距离如此短。师执救过他,他不肯欠人情,便提议:“赌一场。你赢了,以后我听你的。你输了,你救我这事一笔勾销。”
师执叼着牙签:“行啊,你那两根骨头快长,别让老子等太久。”
他又翻坐到病床上:“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么。”
高承义看他一眼,没接话。
师执的手指敲一下他的胸膛:“不知道吧,她喜欢过你。”
高承义在一瞬间静了,脸上没表情,但胸膛猛烈起伏。
师执把牙签拔下,丢到垃圾桶:“不过呢,她喜欢的人多了。知道么,我从来不管她交什么男朋友,因为她就是三分钟热度。而我不一样……”
他要是还有一点力气,都想爬起来跟师执干架。
高承义病愈后,没忘那场打赌。那一场架来得猛,就在进山前的一个小旅馆前面,两个人都不要命地打,滚得一身泥,最后高承义赢了。
师执愿赌服输,那恩情一笔勾销。高承义也答应师执,不将那天的事泄露出去。高承义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维持他的恨意,但是他对这人恨不起来。这人总是让他想起师夏。
在徒步的过程中,经历了几次生死危机,高承义救过师执几次,师执也救过他。到头来,不知谁欠谁更多。
这一幕幕画面飞快刷过。
没多久,他感到似乎有人摇着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预报失误。再睁眼,又是白茫茫的雪崩。一会是冰爪扎入雪中,身边有人呼着白雾,通过希拉里台阶。一会是透过护目镜看到师执的背影。最后这些混乱的画面交织,拼凑出一幅用色浓烈的油画,冲击到眼前。如山体之间,巨石滚落,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昏昏沉沉,仿佛从海平面底下挣扎不休。直到睁眼那一瞬,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做梦。
手机在旁边不断震动。他呼出一口气,手按在喉咙处,下意识扯扯领带,才去拿手机。手机屏幕显示“周城”两个字。
他抬眼看窗外,天色早就大亮。周城问他安眠药效果,他说:“现在这牌子可以。”挂了电话,发现师夏给他发了一长串的; “你失眠好严重呀,这么多安眠药!快回来,我抱着你睡觉觉。”
他刚有了点笑意,往下拉,笑容凝住。
“你为什么藏着我哥的登山靴?”
“你们一起登山的?”
“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在哪。”
“你失眠是不是因为我哥?”
“你什么时候回来。”
又有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师夏的。
一个巨大的秘密,需要无数的谎言掩盖。
高承义没有回电,他把头靠在方向盘上。
他眼角余光望见了停车场内一盏坏了的灯泡,一闪一灭。摇摇欲坠,那一点光濒临熄灭,仍垂死挣扎。
这一点光,让他想起曾经跟师夏探讨过珠峰画。师夏当时说她喜欢加一束光,她说:“毕竟真实不一定美。”既然真实不一定美,为什么又要问?
师执曾经跟他说过:“我跟她,是鳄鱼跟鳄鱼鸟。”他拍着树干:“你就是这棵树。鸟吃完果子,歇歇脚,就要飞了。”
高承义嘴上嘲讽,鳄鱼跟鸟有种族隔离。师执说:“我懂她。过两三年吧,看她还记不记得你是谁。至于我?她会记一辈子。”
高承义撑着头想了一会,似乎真是他说的这样。他不知怎么竟觉得可笑,笑两声,嘴里又开始泛苦味。
他摇头,拿起手机发去>
他驱车往家的方向去。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你们对哥哥幻灭了没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