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尼听见她说话的声音,顿时是火冒三丈,但碍于众人面前不能发火,私底下死死瞪着秦暮初,一双眼睛就好像要把少女拆骨入腹似的。
青年抱拳鞠躬,表明身份:“在下乃国子监齐之秦,奉陛下之命,迎秦氏嫡女暮初小姐回朝。”
身边的轿夫也看不过秦暮初这狼狈模样,想着庵堂老尼可恶非常,连忙恭恭敬敬送秦暮初上软轿,少女一手按在绵软的坐垫上,小声对走在轿旁的青年询问:“之勤哥,怎么会是你来接我?秦龚呢?”
前方的青年觉得无人看向他们,便也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左相他朝中事务繁忙,不便出城。”面对少女,他方才的严肃正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要想教训那几个姑子不必如此,弄得脏兮兮,就是知道你作假,也要让人心疼。”
毫不掩饰的关怀令少女微微翘起嘴角,只觉心情大好:“我看呀,是他不愿意面对我这个被抛弃多年的嫡女吧。”
“就你晓得。”小轿摇晃,连带着身心也悠悠然起来,秦暮初一手拉了轿帘掩住,一手拉住座底的小盒,那是个朴素的梳妆盒,一只憨厚的大公鸡,还刻着几个扭扭曲曲的字“齐之勤暮初”。
幼时的记忆蓦地涌上心头,她拆下额头正上的珠蓝发钗,用细齿木梳缓慢地将每一缕乌发梳得笔直,檀笔染眉,红纸印唇,朱色花钿,额发高高盘起,缀上玉楠古簪,挂起青岚额饰,同色耳坠剔透玲珑,三两步摇,即便是身着褴褛,却透出浑然天成的贵气。
“新嫁娘,初上妆,状元郎,喜开颜。”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调子被少女轻轻哼唱着,小小铜镜中倒映着自己正茂的年华,她忍不住想要从轿子里探出头去,回望这段日子,这些年呆过的长庵古庙,心中竟升起一股依依不舍之情。
这般自由自在如浮云一般的生活,恐怕是再也体会不了了吧?
将破烂的道服褪去,换上华贵的蜀锦青莲,大红的颜色晃花了她的眼睛,但当少女正视前方,便凛然庄严,生生显示出一种与常人不同的威严来。
她本该生在那高堂之上,享受着高门贵族的浮华,行走于酒池肉林的糜烂,但出生论平生,从一开始,她便是不被父亲接受了。
尖锐的指甲把手掌的肉勒得生疼,身材瘦弱的少女不禁想着,这么多年的置之不理,如今回头,又怎会一如往昔?她根本就不记得那“丞相爹”的模样,只听旁人只言片语,知道她不被喜欢,所以才要被早早地丢到那山林中去。
骨肉至亲,出世被弃,何其无辜?
人声渐渐地传入耳中,这是到了城中,那被世人景仰的万丈高楼,这千千万万人求而不得的千世富贵,在这里,只要有心,都可以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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