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已六十的方以智身材并不高大,多年来的劳苦奔波令他早已身心疲惫,近日来更因为各种传言和陷害以及亲人身陷牢笼所带来的巨大压力,连续几次病倒反复,当年风流倜傥的绝世佳公子,如今只剩下一副干瘦伶仃的骨架。
但即便如此,当张昊小心翼翼的进入他修养的卧房时,半躺在床上拥着被子似乎睡去的方以智猛然张开眼睛,两道似乎能够贯穿灵魂的犀利神光扫过,张昊登时生出一种自己被彻底看透的感觉,一点也不敢小看这个一脸病态红晕的干巴老和尚。
“晚辈张昊,见过禅师!”张昊恭恭敬敬的叉手见礼,刻意放低了声音,生怕对他有所惊动。
方以智的两条寿眉微微挑起,脸上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轻轻点头道:“不必多礼!你便是张昊?呵呵,彦祖这孩子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到你的事情,很不错的年轻人!可惜见到你太晚了,否则老和尚倒可以与你做个忘年之交!”
短短几句话便表露出了方以智的性情,率性,坦然,不拘一格,毫无这时代一些读书人那种自视甚高看人下菜碟的虚伪做派,更多了一份骨子里透出来的不羁,令人一见难忘。
张昊却也是个放得开的,见方以智如此真性情,心中也没了起初的小心拘束,直起身来呵呵笑道:“禅师谬赞了,晚辈倒以为,现在开始也为时未晚,前日拜读您的大作,正有许多的疑难未解,想进一步讨教,如今终于得见尊颜,却正好可以朝夕请益,就怕禅师不愿接纳晚辈!”
他这话里也不免有些狂气,多少年来无数的人见到方以智,都恭恭敬敬以晚辈弟子之礼相执,不敢有丝毫逾越,却是少有人这么放得开。
旁边的邱和尚和箫孟昉不由的一皱眉头,显然对张昊的说法不以为然,小胖子箫拂衣却将小眼瞪得溜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直勾勾盯着张昊。
出乎他们预料,方以智听完之后脸上居然笑意更盛,一向耷拉着的眼皮也抬起来,微微颔道:“好好好,小友却是比老和尚爽直,囹圄之中得见少年英才,何幸如之!”
这显然是已经承认了张昊的冒昧请求,如此的痛快简单,在场众人更是大跌眼镜!不过转念一想却也大都猜出些端倪,一则方以智的脾气本就如此,从少年时代开始就结交满天下,一句话投缘便引为友朋,到了六十岁却从未改过。二则他出事之后,一大堆人避之唯恐不及,也只有箫孟昉等寥寥少数人敢于不离不弃的相伴左右,而今在其最危难的时刻,张昊竟然不避嫌疑的表现出亲近之意,于情于理也让方以智心生感慨,更何况从邱和尚嘴里,他也了解到了张昊近来的种种表现,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彼此一见面便有了如此好的开端,后面说起话来越轻松自在,张昊也不提关于救援脱难的事情,当真将那卷出行时带着的《物理小识》拿出来,就其中的一些问题进行讨教。其实这卷书中,张昊真正能看懂的东西不多,天文、数术、医药、神鬼方术这些东西他一窍不通,但其中的少量自然、物理和化学知识,对于他这个理科高材生来说就太过简单了,检出其中几种貌似请教,实则讨论的这么一番问答,登时将方以智的兴趣引起来,一老一少旁若无人聊的热火朝天,却让旁边伺候的众人听了个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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