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庸眼神一闪,似乎对他这种自然摆出来的平等姿态有些不爽,但没有因此而作,淡淡的道:“高家寨安排在万安县城为其负责财货流转的郑德源,出告高家寨勾结广东叛贼造反,消息已经上报吉安府。现在县城内已经戒备森严,相关产业虽未查封,却已在严厉控制之下,相信不日就有结果。”
“窝里反啊!”张昊一下子听明白了,这种事在寻常不过了,堡垒总是容易从内部攻破,看来高家寨也走上这条老路,不过他想了想之后却摇摇头,“即便那郑德源出,只怕离着官兵来剿还远吧?鞑子朝廷反应应该没那么快。”
经过一段时间以来的恶补,张昊大体也弄明白了清朝军事调动的规矩。自顺治朝以来,为了严格掌控全国的军事力量,清廷煞费苦心设立了一套严密而复杂的控制体系,其中像剿灭山贼这种事情,地方官是无权动手的,他们必须上报给一省大员巡抚衙门,由巡抚决定是否动兵。而那些派驻各地的驻防八旗也好,绿营也好,自身主官便是到了提督这个级别,也只有征兵和统兵之权,而没有调兵用兵之权。至于地方上的兵力因为过于分散,几乎等同于警察了。
因此,即便郑德源告状上报了,经过知府、巡抚这一路辗转,再调查确认,再调动兵马,来来回回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往往刚开始一个小火头,最后会给他们拖成燎原之势,有清一代各地的起义造反都是因为此等毫无效率的军事调动而延误的。
除此之外,满清还有一种要命的制度,那便是将不专兵。各地武官只要升级立刻调走,不准在原地继续当官,当地招兵之后则近乎一辈子不准挪窝,形同世兵制度,四五十了也得在那里混着,战斗力可想而之。再加上每到生事件需要调兵,临时从当地东抽一伙西拉一汛,七拼八凑弄出来,这样的部队能干什么?
所以张昊才有此说法。但徐庸却摇摇头说:“此事如果生在他日,或许还有转圜余地,但最近鞑子朝廷对广东造反一事查禁甚严,必不会轻易放过。再者,高家寨也必定很快知道此事,你认为,他们会如何做?”
“不管他们如何做,我们都无法置身事外!”张昊直接越过他的问题给出最终的答案。整天喊狼来了结果真的把狼给喊来了,高家寨除了匆忙准备应对之外没别的办法。除非他们投降,否则他们要么继续之前的手段强征徐家营和附近山寨的人加强力量,要么放回抓去的人缓和双方之间的矛盾寻求合作,无论如何,徐家营不能坐视,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
“嗯!看来你想的很清楚。那么,有没有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徐庸的眼神闪烁不定,看不出他本意如何。
张昊摇摇头,断然道:“要让我说,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搏!”清兵若真的决心要剿灭高家寨,那么徐家营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幸免,到时候一刀砍过来,谁也别想幸免于难。
“那你对此有何对策?”徐庸紧逼不放,似乎有意要看看张昊的底限究竟在哪里。
张昊平静的直视着他,坦然道:“尽力而为。但无论如何,我不会降清!”
便在他们两人交锋之时,高家寨内,另一场类似的戏码正在上演。
内寨聚义厅大堂内,少寨主高天驰铁青着脸,眼神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凶狠残毒,再无平日那副略显娇柔的潇洒模样,咬牙切齿的狠狠瞪着跪在脚下的大管事郑德财,声音尖亢的喝骂道:“你们兄弟做得好事!昨日才丢了本寨三千两重资,今日更干脆叛寨投了官府!二十年经营毁于一旦,郑大管事,你怎么给我解释?!”
郑德财把脑袋磕的“蹦蹦”响,眼泪鼻涕的拉长了哭腔叫道:“少寨主明鉴那!小的也不知道三弟那个畜生如此丧心病狂、狼心狗肺,罔顾您老的器重信任,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神鬼难容的事情来!要早知道这样,不用您话,小的早就亲自动手大义灭亲了哇!”
“哼哼!好一个大义灭亲!”高天驰一脚踢开他抱过来的两只手,一脸险恶的倒退一步,冷笑连连。
郑德财满脸委屈的举手向天赌咒:“少寨主若不信,小的对天誓,这就下山亲自把他拿来,就地正法,以表小人对您的一片忠心!”
“下山?!你下了山还打算回来吗?”高天驰干脆抬起脸来不去看他那副惺惺作态的表情,将目光转向旁边颓然坐在太师椅中的枯瘦老者,“胡师傅,事到如今,您可有何良策?”
干瘪消瘦的胡文约一脸睡不醒的样子,眼皮也不抬起,幽幽长叹一声:“这不正是少寨主想要的机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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