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脚要放到地下时,房间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忘愁和尚沉寂的目光,与宁尘那鲜活的双眸对上。宁尘微愣,顿了顿自己的动作。
“大师?”
忘愁和尚点了点头,迈步走进房间,在床边站定。半晌,他缓缓抬起手,将掌心中的陶埙递到宁尘的面前。
宁尘盯着陶埙愣了半晌,也没想起要拿。因为就在他发愣的时间段里,他的大脑里闪过许多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宛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目光中满是不知所措。
他猛地握住忘愁和尚的手腕,话出口后微微颤抖:“我哥呢?”
忘愁和尚沉默了起来,他等了宁尘数日。这些天时间里,他也想到过宁尘醒后会问出这个问题。可他想了这么多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大师,您说话啊!我哥呢?”宁尘的声音中已经满是焦急。
“他不在这里了。”忘愁和尚应声道。
“不在这里?那他去哪了?还会回来吗?”宁尘说着的同时,眼泪已经遏制不住地流下来了。那些陌生的回忆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他可以意识到那是谁的记忆。
那都是宁清江的回忆,是他这一生的回忆。却在宁尘醒来后不久,全部都涌进了他的脑海里。包括宁清江过去所有的感情,也包括那一天晚上的转接阳寿。
宁尘不愿意相信,只能抓着忘愁和尚。希望忘愁和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忘愁和尚长长地叹息一声,将手中的陶埙放到宁尘的手上:“阿弥陀佛。他哪里也没去,会一直活在你的心里。你活在这世间,所用的却是他的阳寿,算来你们早已成为一体。这陶埙中有他一缕残魂,这是贫僧唯一能为他所做的。”
宁尘接过陶埙,紧紧地攥在手中,却已经泣不成声。也许从这以后,他就要真正的长大了,长成一个不再需要哥哥保护的人。
“这是他的选择。”忘愁和尚道。
其实游相生早在两日前就醒了,但这不愿起来的原因有二。一自然是觉着有些没脸皮,碰巧那让他觉得没脸皮的人,又天天来他房里晃,看他醒没醒。
这二其实倒也算是正经理由,游相生虽然醒了。可是先前魔体附身消耗过大,体内的堕魔珠自然也跟着不安分。这两日里,他于内府中凝神,调和魔气动向。
转眼间便过去了两日,他能感觉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却不知道为何会突然热闹起来。房门被打开,熟悉的脚步声在游相生耳边响起。
“还不起来吗?大师兄也来了。”薛修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一句话点破游相生装昏睡的事实,躺在床上的游相生一时尴尬万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在装昏睡的,竟然到这个时候才故意说出来。游相生有些气梗,睁开眼猛地翻身坐起。
却不料躺了太多天,这猛地一起身没缓过劲来。霎时眼前发白,头晕得连方向也找不着了。身子一飘,差点又躺下去。幸亏他眼疾手快,伸手撑住了床沿。
“小心些,躺了这么久不要突然起身。”
他看见薛修“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来,而后自己的太阳穴处被温暖的指间点住,一阵刚刚好的力道随着指间的揉动逐渐扩散开来。那股不适的感觉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散去。
但是另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从肌肤相触之处缓缓升起,游相生缩了缩脖子,往后挪动了几分。错开薛修的触碰,干咳一声道:“我没事。”
“没事了就好。”薛修收回手,温柔地看着游相生。
“我……慢着!你刚刚说什么?大师兄也来了?”游相生反应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