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嫂子急了,觉得这夏青真是在宫里待久了,大手大脚的不明白他们到底亏了多少。
夏青安抚地拍了拍陈嫂子,随手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道:“糖价高,点心也贵,咱们的糕点许多人本来也吃不起。”
夏青说不明白出现这种事情是因为大众所需,还是中间有人想要以此大发横财,但是她知道这种事情很难禁止得了。
她今日可以央着许中把人家的摊子掀了,明日,后日,又能如何呢?
这种千古难题,又岂是一个两个人可以改变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方子也是她从别人那拿来的,她想要真是她自己辛辛苦苦发明的,她能被气个半死还无可奈何。
这样一想,本来就心大的夏青也不再纠结这件事,只叮嘱陈嫂子以后少做些点心,她自己则打道回府了。
晚上许中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自己门口的青石街上做了一个人,往这儿天上的星星,五月份了,天上的星星很多。
程大郎把马车停在门口,看了一眼还在望着星星的夫人,和已然走下车看着夫人的大人,自己悄无声息地走了。
晚风一阵阵的吹过,夏青本就没有束起的头发随着风一阵阵摆动,许中想,这样的情景好像还是在几年前看到过,在镜湖,也是这样,一双眼睛里面充斥着茫然和孤独,却又有无法言喻的刚硬,硬的好像一折就断了。
两步上前,撩起自己朱红色的官服,坐在夏青的身边,也抬头望着满目星河。
“怎么了?”
夏青顺势把头靠在许中的肩膀上,没有什么暧昧的遐想,只是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公公,我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许中静静地听着,并不说话。
“我今天去铺子看了,糕点可能要赔了,到是茶赚了一些,可是原本我以为我开的是糕点铺子,茶才是个添头,谁知道……”
夏青郁闷的声音响起,许中大概明白夏青的意思,付出最多的东西却没有得到回报,反而是意外之处大放光彩,固然有惊喜之感,却难免落些不平在心里。
许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夏青也不需要许中的安慰。
做不好生意这件事她也想过的,毕竟她以前也不是什么大老板。
只是现在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即使是身后有许中,这个时代给予女子的选择也太少了,夏青想过来想过去也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长,充其量比别人多读了十几年的书,多看了很多东西,认识的字多一点。
其他还有什么呢?
夏青一直没有想明白,在宫里的时候是硬着头皮上,即使是错了,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因为本质上是皇权至上,夏青拥有绝对的自主权。
但是出宫之后,夏青要去面对的是整个大晋,一如夏青所说,她即使可以凭借着她身边的人将自己的事业做的蒸蒸日上,都不用许中出手,任意一个人也有的是法子,但是赢了之后又如何?
夏青陡然升起一股疲惫,为了这苍茫的世道。
许中突然出口道:“夏青,你当年为什么要帮着皇后?”
夏青离了顾惟允虽然没有了最优的选项,但也一定有上佳的选项,比如说纪菱。
但是顾惟允若没有夏青,没有夏青合谋的许中,或许也就是在宫正司中蹉跎许久,就算日后,夏青还是走上了整顿六司的老路。
顾惟允的容貌也可以重现眼前,那留给顾惟允的机会又有多少呢?顾惟允身边的人有多少是夏青给留下的呢?几乎所有。
乔欢、向苍、甚至是秋姑姑,当年也是夏青亲自请回来的。
夏青道:“因为我希望是她做皇后,她比一般人更理解女子的艰难,但最难能可贵的是,她明白还愿意去做出改变。正是因为是她做皇后,所以才真正有了女官,京郊七百多的妇人也才有一口堂堂正正的饭吃,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女子,可以有在父兄丈夫面前直起腰背的可能。”
许中毫不意外夏青的答案,他道:“其实还很远,这世上妇孺千万,单是你看到的,便已经是举步维艰,皇后千秋过后,这世上又会如何?”
“你不是常说救人贵在自救吗?”
许中的话夏青明白,但是夏青只是摇了摇头,有些苦笑道:“我如何能影响得了所有人。”
许中摸了摸夏青的头发,轻声道:“夏青,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谁说你传的道,不能是你心中的道。”
许中一点也不怀疑夏青影响别人的能力,她周围的人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她好像有天生让人变得更好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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