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重活一世。
他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在之前,哪怕他只需要稍微努力一点点,就能卷死所有同龄人武者,他都视而不见。
每日辰时起、亥时睡,作息比许多七老八十的大爷大妈还准时,偶尔有需要个人武力撑场的关隘,迈过那一关后也会很快就恢复正常作息,打死不肯爆肝!
慢点,一步一个脚印踩稳了,没什么不好……
个人英雄主义?
那是什么玩意儿?
点齐兵马,并肩齐冲上去砍死敌人不好吗。
但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顾虑自己的武道修行是不是完整、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完整。
他是陈郡郡守、红衣军军主、陈家少当家……
也是陈郡集团最强者!
陈郡的天,若是塌下来。
他得第一个冲上去,顶起来……
他不能逃。
也逃不了!
‘武道修行,内外兼修。’
陈胜一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暗自思忖着加快修行速度的办法:‘我百脉具通,天人之体,不需要考虑冲穴,只需要一门心思的打磨内气、增强肉身就行了!’
‘刀叔他们都说,眼下九州内部的天地元气浓度,已经很接近于九州之外的天地元气浓度,即使还有差距,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有太大的提升了……’
“万相邦乃先帝亲辟相邦,深得先帝倚重,乃朝中肱骨。”
“此番君上亲征颍川,消息传至春秋宫,群臣变色,魏王请调大军攻打吾陈郡。”
“万相邦接机倒逼魏王还政少帝!”
“魏王退步,请调搏浪军。”
“万相邦以‘三路大军围剿太平道为重’为由,驳斥了魏王!”
“多番博弈之后,最终决意由万相邦一系将领章邯,领魏王麾下禁军,攻伐我陈郡……”
李斯条理清晰,表述简洁。
陈胜只听他表述,便能想象出朝中决议此事之时,是怎样一副针锋相对的激烈场面。
“好一出文武忠奸之议!”
陈胜扔下手里的鸡骨头,笑吟吟的端起案上的浆水,遥遥朝北方示意:“敬万相爷!”
殿下二人闻言,也都笑容满面的对着北方遥遥拱手。
“来的不是搏浪军,咱们也可以稍微喘上一口气了!”
陈胜放下水碗,微微笑道。
他能大致推测出,王相爷为何会驳斥魏王调遣搏浪军入陈。
无外乎是担忧魏王借机染指搏浪军的军权!
而魏王,姬烈估摸着也的确是有借此机会,染指搏浪军军权之意。
须知姬烈的太尉之职,名义上统领天下兵马。
但实则能如臂指挥的,只有拱卫帝都的那四十万禁军!
幽州军?搏浪军?
此南征北战两大军团,皆有自己的使命在身,还有就地获取补给之权,只受当朝天子一人节制!
太尉?
太尉府的行文发过去,不会比厕筹更好使!
各州府兵?各郡郡兵?
这些兵马倒是名义上都受太尉节制,但这些兵马皆有是由该地州牧、郡守,征召兵源,筹措兵甲、粮秣。
各州牧郡守愿意卖你太尉的账,你才使唤得动,要不卖账,你说你是太尉,谁认得?
而且就算各州牧郡守卖账,将麾下兵马交由姬烈统领,战後這些兵馬也是要还的,毕竟都是保卫地方的兵马,没有这些兵马,州牧郡守们拿什么缉盗、拿什么剿匪?
搏浪军没这个顾虑,只要插进去手,能有希望一直攥着手里那部分兵马。
那可是搏浪军啊……
综上所述。
李斯口中那位万相邦,的确是一位忠于天子,一心为国的忠臣!
而魏王姬烈也的确是一位专权恣肆、党同伐异的奸臣!
但事实就是这样的奇妙。
作为反贼的陈胜,非但不感激祸乱朝纲的奸臣,反倒有些想派人给那位忠臣送几大箱黄金过去,鼓励他加大力度、火力全开……
“范公,你那里呢?”
陈胜看向范增。
这二人作爲他手下的两大能臣干吏,陈胜对他们的各自负责的事务有很明确的划分。
李斯总拦陈胜麾下所有地盘的一切行政事务,另外负责掌握洛邑祗宫内所有大事风向。
范增总拦陈胜麾下所有地盘的一切军事杂务,另外负责掌握朝廷与太平道对垒的全局情报。
一文一武。
各司其责,相得益彰。
范增直起身,捏掌道:“回禀君上,五日前,幽州李牧孤军突进青州,宋义败退,李牧战局临淄,据东望西,兵至巨鹿太平道本部后方!”
“四日前,王翦军兵军任县,与巨鹿太平道本部交战,双方近五十万兵马,在任县、巨鹿、广平一线鏖战两日,王翦军步步为营,巨鹿太平道节节败退,颓势已显!”
“若无破局之法,巨鹿太平道本部二十多万黄巾精锐,败亡已近在眼前!”
他没细说破局之法。
但他知晓张平手书传讯陈胜,请求陈郡出兵相救之事。
连张平那封手书,都是先送到坐镇陈县的范增手上,由范增阅览之后再亲手誊抄,通过特战局的传讯渠道送至陈胜手中的。
“依你之见,我该不该出兵?”
陈胜也没有藏着掖着,径直问道。
“出兵自然是须得出兵的!”
范增先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道,旋即放缓了语气,缓缓道:“但怎么个出兵法儿,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