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玠虽眉眼含笑,但微扬的语调大有兴师问罪的意味。
迎上他视线,沈宿窈柔柔垂下眼睫,毫不犹豫地把问题推到沈采薇身上。
“摄政王误会了,是姐姐口口声声说这辈子只钟情于你一人。”
她清泠的嗓音伴着一丝苦涩,似对自己的姐姐饱含同情。
闻声,楚云玠略略抬起眸子,饶有兴趣般开口:“哦?”
这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沈宿窈上辈子和他想处,记得男子细微的动作习惯。
下一刻,她点头,缓缓开口:“姐姐为了能嫁你,不惜以命相抵,这样的感情我很动容。”
言外之意,一切都是沈采薇威胁来的,和她关系不大。
楚云玠眼中划过一丝了然,质问的语气仍不变:“所以,沈姑娘为了成全自己姐姐,便十分慷慨地拱手让出婚事。”
停顿几秒,他加重了语气:“随意替婚,沈姑娘是否太不把摄政王府当作一回事了。”
“绝不是。”
沈宿窈几乎没有犹豫,轻声否认:“实在是姐姐的性命要紧,不能有什么闪失。”
至于信上所说的理由,楚云玠应该知晓,不必她多说。
话音刚落,紧闭的大门猛地被人从外推开。
得知消息的沈父满脸急色,大步流星走入堂内,身后的沈母亦步履匆匆。
待来到沈宿窈身边,两人默默为她挡住楚云玠直射人心的视线,沈父才拱手请求。
“窈儿说的正是这个理,臣数年前就欠了兄长的一条命,如今自然要护好他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请摄政王高抬贵手,念在臣侄女对您是一片真心的份上,万万不要降罪沈家。”
他说完,要撩袍郑重跪下。
“且慢着。”
沈父的膝盖刚弯下去,微沉的嗓音随即传来。
不敢违背摄政王的意思,他当即停下动作,目露疑惑地抬眼。
只见楚云玠容色不辨,微眯的眼喜怒不定,只说了三个字再无后文。
屋内沉香袅袅,寂静无声,时间反而变得漫长。
沈母等急了,眼眶转红:“摄政王真要怪罪,就怪妾身吧,当初这婚事还是我应允了薇儿的,和窈儿乃至整个沈家没有半分关系。”
“母亲。”
心里泛起酸涩,沈宿窈连忙按了按沈母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
应付楚云玠,本来她自己就可以。
沈宿窈抿了抿唇,刚要朝椅子上的男子说点什么,头梳双髻的丫鬟快步从外而来。
“回丞相和夫人,大小姐和桂嬷嬷在外求见。”
听这话,沈父当即和沈母相视一眼,目光不由得复杂。
薇儿向来心高气傲,眼看摄政王不愿承认这门婚事,还不知会如何伤心。
到底是养在身边多年,沈母捏紧了手帕,眼里划过一丝心疼,想即刻见到人安慰一番。
然而堂内还有个心狠手辣的摄政王,沈父觑他一眼,拿定不了主意。
看楚云玠脸上云淡风轻的样,也不预备发话。
就在沈家人焦灼之时,沈宿窈偏过头,朝那丫鬟从容开口:“去请她们都进来吧。”
有什么事,当面说开也好。
“是。”
丫鬟转身去了。
沈母不放心,和沈宿窈压低声交待:“我出去瞧瞧,接她进来也好。”
“母亲去吧。”沈宿窈颔首。
得到她的话,沈母的心落下一半,匆忙走出门。
远远的,沈采薇那身凌乱的鲜红嫁衣格外醒目,沈母还没走近,眼见那道红影奔跑而来。
“叔母!你可要为薇儿做主呀!”
沈采薇仿佛幼鸟投巢,径直扑到沈母怀里,呜呜咽咽。
鼻间飘入浓浓的血腥气味,沈母慌了神:“薇儿怎的弄得满身伤,是谁伤了你?”
想起昨夜的屈辱,沈采薇哭到软了身子在沈母的怀里起不来:“是摄政王打的,他真的很凶狠,欺负了我不说,还拿板子打我。”
仗着摄政王不在场,她不断添油加醋地控诉:“我如今都是他的人了,他怎么能如此对我,叔母,我好委屈啊。”
话刚说完,大门吱呀一声。
沈宿窈纤纤的身影融进庭院盛景里,款步行来。
见状,沈采薇捏捏掌心,最见不得她这美貌,很想扬唇讽刺几句。
但在看到紧随而出的挺括身姿时,她登时心慌,全身的血液仿佛也凝固。
楚云玠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她回过神,样貌登对的男女已然来到近前。
“我,你们……”
沈采薇眼睛乱瞟,支吾说不出声。
下一刻,楚云玠的轻嗤伴随微风,清晰传进耳朵。
“沈大小姐可要慎言,昨夜我连洞房都未入,如何你就成了本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