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要看看,沈宿窈到底要弄什么花样。
下一秒,楚云玠敛尽眼底怒火,修长似玉的手轻捏红绸,岿然不动。
绕是如此,摄政王的不怒自威仍然引得在场宾客心有戚戚。
待新娘与沈家人话别完毕,他冷脸轻抬右手,吩咐身后一众侍卫仆从。
“回府。”
冷若冰霜的声音落入耳朵,沈采薇身形抖了抖,只觉摄政王的态度不复刚才的温柔。
绣花鞋踏出门槛,即使磕绊一下,再也得不到男子的搀扶。
花轿悠悠晃了半个上京,终于被抬进王府。
楚云玠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要往书房,房檐上的信鸽像是早早等候,一见到他身影,扑棱棱飞下停在身侧。
此时会给他送信的,只有那狡黠莫测的女子。
冷哼一声,他拿起信鸽,自信筒里抽出薄薄卷纸。
展信,秀丽的簪花小楷随即映入眼帘:
“莫气,谋反罪证已随新娘抬入王府,尽可随君处置。”
原来如此。
楚云玠眼里划过了然。
沈宿窈下了盘棋,竟是要引出自己堂姐和楚行君的瓜葛,有意思。
长指将信扔进琉璃香炉,火苗在他眼底映出莫名幽亮。
入夜。
锣鼓停,前堂纵饮欢乐的宾客也散尽,整个王府重归寂静。
沈采薇端正坐在喜床上,手指不断搅着红帕,眼睛也不时透过盖头偷偷瞄出去。
这个时辰摄政王早该入洞房,和她喝合衾酒,行周公之礼。
等得焦躁,她指甲戳了戳旁边的婢女,尖声命令:“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前面看看,万一夫君喝醉了有什么闪失,你们担待得起么。”
拜过堂,她已经默许楚云玠就是她夫君,叫唤起来异常顺口。
婢女吃痛,哭着脸小跑下去了。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哐当被撞开,巨大的响声令整个洞房地砖微震。
“摄政王!”
沈采薇面上一喜,噌的站起身。
然而,幻想中的温柔夫君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几名身强体壮的仆妇。
不待人反应,那些仆妇撸起袖口,凶神恶煞走到婚床前,厉声呵斥:“这里有人假冒王妃,还不快把人捆了!”
沈采薇神色惊慌,脚步连连后退。
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仆妇已经将她两只胳膊扭到身后,捆得麻花似的,半拖半拽地到了庭院。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摄政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啊!”
沈采薇的话未说完,厚厚的木板仿佛从天而降,毫不留情落到她背部。
皮开肉绽。
这下,她是信了这些人的心狠,脸变得比什么都快:“你们行行好,我知道错了,我是沈家嫡女,可以给你们钱。”
仆妇吐了口唾沫到地上,不屑冷哼:“姑娘还是省省力气吧,还有好多板子呢,即便你搬出天皇老子,现在也不顶用。”
行刑直到深夜,沈采薇晕倒醒来好几次,整个人犹如烂泥,动也动弹不得。
最主要的是,众多仆人都在场,眼看她鲜血染湿喜服,神色狼狈,这让她更觉颜面尽失。
次日,消息传到皇宫,皇帝震怒。
“沈家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竟然拿大房的嫡女就想糊弄朕,当朕是眼盲耳聋了不成。”
砰。
皇帝狠狠拍下桌案,怒火在眼底熊熊燃烧。
本来他对沈家便没什么好印象,经此一事,更加失望。
凉幽幽的视线转到楚云玠身上,他主意已定:“这毕竟是皇弟的婚事,想如何处置沈家人,便由皇弟定夺吧。”
立于阶下的楚云玠面不改色,闻声薄唇轻启:“是。”
简单一字,皇帝也辨不出他喜怒,借口要去处理奏折,大摇大摆的去了。
沈府。
开门的管事在见到面色阴沉的楚云玠时,惶恐不安,赶忙躬身行礼:“不知摄政王来此,是有何要事?”
真要拜访沈府,也应该是三日后新娘回门才是。
楚云玠目不斜视,缓缓开口:“本王要见你们二小姐,去通传。”
微冷的语调里,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管家不敢有迟疑,先引他到正厅,再小跑去请沈宿窈。
“摄政王今日就登门了?”
听得消息,沈宿窈眸中闪过些许疑惑。
知道他会来,但倒没想到他在新婚次日便找上门。
整理一下衣裙,她前往前厅见客,刚到那,抬眼便见男子坐在椅子上,身姿舒展,容色绝艳。
恰巧,在她看入神时,楚云玠的视线明晃晃投射而来。
下一秒,他挑起剑眉,明知故问:“昨日人多还未来得及问清楚,沈姑娘为何又不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