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染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头一阵阵的绞痛,贺月许给他的事,从不虚言,说了便会做。可是,那样的逍遥日子,那样的美好场景,今生今世,他与贺月都无法实现了。
风染从风贺响响手里拿过奏折,折合起来,手指轻轻摩挲着奏折封皮上贺月的名字,说道:“响儿,你要记着你父皇说的话,你还年轻,可以慢慢来,一步一步,把你父皇没做成的事,做好。”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去拿枝朱笔来。”
一时,风贺响响拿了枝醮了朱砂的毛笔来,风染便接过去,在贺月那奏折上,批复了一个红彤彤的“准”字。扔了笔,风染看着那奏折,看着那“准”,怔怔地发神。等那朱砂墨迹干透了,风染才小心地合起奏折,打开玉匣,放了进去,却把原本放在玉匣里的两个暗红锦囊,把那陈色略新的一个拿了出来,风染的手指,又在玉匣中,奏折,卷轴,锦囊三样东西上摩挲留连了许久,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拍地一声合上了玉匣。
“响儿,把这个匣子,替为父放进你父皇的棺椁里,就放在他手边。”
风贺响响接过玉匣,看见父亲万分不舍,松开玉匣,苍白的手指,不住地颤抖。风贺响响一把握住风染的手,感觉到父亲的手指像冰一样冷,慌忙把玉匣转手交给侍立在一边的郑国泰拿着,把父亲的手合在自己温暖的双掌里揉搓。知道父皇去了,父亲心头难过,可是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父亲的话,自己却流下泪来。
把风染的手揉搓得略略暖和了,风贺响响把风染的手贴到自己双颊上,捏着风染的手指,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滴,跪在床头,哭着求道:“还请父亲为儿子保重身体,不要扔下儿子,只当是怜惜儿子吧。”
风染久病无力,使劲从风贺响响手里抽出手来,叹道:“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都快做皇帝了,还跟小孩子似的,爱哭哭啼啼,将来如何统御群臣,杀伐决断?”风染才觉得,一直是自己太过宠爱风贺响响了,把风贺响响的性子养得略略软弱了些。
乌亲王和康亲王在听到消息之后,火速回都奔丧。乌亲王的封地较近,消息一来一回,乌亲王在贺月驾崩后第十六日先行抵达成化城,康亲王则于第十九日才抵达成化城。乌亲王并没有带领多少扈从,顺利地安然入城。康亲王大约在封地上跟六和侯蔡和同打仗,打得斗志昂扬,回都奔丧,带回了三千扈从护卫,被郑修羽率领的铁羽军挡在城外。康亲王心伤父皇之逝,急于赴丧,便把扈从护卫留置在城外,自己只带了二百个亲随入城。
既然乌亲王和康亲王都回来见过贺月最后一面了,贺月于驾崩后第二十日盖棺,永别人世。
风染听说贺月盖棺,面上淡淡的,回过头却又呕出几口血来,慌得郑国泰忙不迭地连请太医。一直又养了许多天,身体才基本稳定下来,太医说无碍了。
二十多天,风染都没等来太后的殉葬逼迫。风染不是怕事之人,熬过了最难捱的日子,便打算去给太后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