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时候,朝堂上,皇宫里闹腾了出这么大个事情,晚上,凡在那《劝进书》上签过名的官吏,哪能睡得着,全都战战兢兢,翻来覆去无眠,保证皇帝在稳定了形势后,会不会来个秋后清算?
贺月没等多久,宋水恒就应召而来,一见了皇帝,跪下去行了礼,趴着不敢起来。他昨晚审问胡远,今儿一早又想捉拿风染问案,知道自己大大拂了皇帝的逆鳞,只怕这官保不住了。可是,人在官场,一样身不由己,上锋交待下来的案子,他必须照上锋的意思来办。办砸了,他还得自己来顶锅。
“宋大人,胡远那案子,办得如何了?”
果然,皇帝不叫自己平身,开口就问胡远的案子。宋水恒赶紧捡些冠冕堂皇,貌似公正的官话奏禀了一番。其实大家都是精明人,对案情心知肚明,很多细节,无需点穿点破,一件牵涉到皇宫的案子,真相和案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案子往上锋希望的方向去办理。
宋水恒以为皇帝会重点盘问自己: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件案子,是谁叫他连夜审案?是谁让他清晨去捉拿风染?然而,贺月淡淡地听了宋水恒官样化的案情禀告后,说道:“宋大人,此案,风将军是冤枉的……”
宋水恒赶紧磕头道:“是,臣回去仔细再审,一定还风将军清白!”
自己话还没说完,大臣就敢打断自己的话头了!贺月:“……哼!”
宋水恒也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几乎全身都趴伏到地上,连连磕头道:“臣失仪,臣该死,臣请陛下责罚。”
“责罚就免了,宋大人下次要谨慎些,不可再犯。”
“是,臣谨记陛下教诲!”
贺月这才接着前面的话题续道:“……当年,是朕,用了风将军的名义,叫内侍找人替胡远操办的并娶妻妾的事……胡远服侍风将军,劳苦功高,并娶妻妾,算是朕给他的奖赏。”那是在贺月重回朝堂,跟风染两心相许不久,因风染许诺要替小远作主亲事,可风染总是忙于军务,抽不出时间来给小远办事,贺月看着小远忠心耿耿地跟着风染,年纪也大了,老拖着不成亲也不是个事,他便想着替风染完了这桩事。不过小远到底只是风染身边的一个长随,远远够不上皇帝亲自赐婚。贺月就用风染的名义,作主替小远并娶妻妾。觉得小远服侍风染辛苦了,并娶妻妾是小远应得的赏赐。万万想不到,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还弄出这么一桩案子来,让那居心叵测之人,给风染扣一个“飞扬跋扈,纵容下人,鱼肉乡里,欺男霸女”的罪名。
宋水恒跪伏在地上,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这么一宗大有来头的小案,办来办去,办到皇帝头上去了!半晌才抖抖索索地回禀道:“臣……臣……这就回去重审过,其中必有冤屈……臣……”
贺月道:“宋大人一向断案如神,此案该如何断,无须朕多言……风将军受了伤,须得胡远才能近身服侍,朕明儿就要看见胡远回到风将军身边效力。”
宋水恒连忙答应着退了出去,再次召集相关人等连夜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