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然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他知道谢永强说的没错,历史上在“汽车事件”的事后清查中发现,何耀阳个人在热潮中从未倒过一辆汽车,没有受贿一分钱。也正因此,他在其后十余年,一直受人敬重和同情,在民间流传为一个侠客式的清官。
不过,这并不足以成为一个让徐君然对他印象变好的理由。
看着谢永强,徐君然缓缓开口说道:“不知道,上面对于天涯行政区如今热火朝天的汽车销售有什么看法?”
听到徐君然的话,谢永强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这个事情很敏感,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说。”
徐君然听了呵呵的笑了起来,看样子上面已经注意到某些问题了,不然谢永强不会这么说。
伸出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徐君然淡淡的说道:“要是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中央的调查组该动身了。”
“你说什么!”谢永强脸色一变。
徐君然冷冷的看着谢永强,上面现在应该在讨论如何处置何耀阳吧?不知道领导想过没有,天涯的事情固然是改革开放的一个探索,可实际上,从制度上来看,这是一个多么恶劣的问题!
谢永强默然不语,很明显他在思考徐君然所说的话,徐君然也不吭声,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杯。他很清楚,以谢永强的智商很快就能明白自己话里面的意思。徐君然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从制度的角度看,天涯事件无疑是开了一个极恶劣的先例。它使得华夏的经济变革逐渐滑向对制度的肆意穿越,法律形同虚设。任何行为以改革之名,都可以对现有的制度进行创造性破坏,这种做法一直得到默许和宽容。在很多时候,人们对制度的漠视与背叛甚至在道德心理上竟变得高尚起来,其后果则是整个社会环境日渐灰色化,制度和道德底线被轻易击穿。
前世社会舆论对何耀阳的评价,最生动地体现出华夏改革过程中的观念紊乱和制度悖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对官员和企业家们的经济行为的法律判断一直非常迷乱,甚至带有很大的随意性和阶段性,最终,只好落到其本人有没有“受贿”这个具体的细节上。殊不知,一个官员的决策行为或企业家的商业活动是否违法,与其个人有否受贿,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必然的关联。
“君然,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半晌之后,谢永强苦笑着对徐君然说道。
他何尝不知道徐君然话里面的意思,可这个事情牵扯到改革派跟保守派的争端,任何人牵扯进去都有被压的粉身碎骨的可能,尤其在如今改革和保守两大势力争端愈演愈烈的情况下,谢永强不是故意明哲保身,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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