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还是没有他师傅那份察言观色的功夫,偷偷打量半晌,未能瞧出太子殿下此刻需要什么。
戚拙蕴好一会,才开口对长安道:“日后,不要随便放禾禾进出孤的书房与寝殿。”
长安心中一惊,口中应:“是。”
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是小公子与太子殿下生了嫌隙?
小公子从前在东宫内,可从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只有他不想去的地方。
长安心中满是天家人无情,小公子性情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子殿下,都浑然不知,为小公子感到叹惋。
他方如此想完,便听太子殿下忽然改口道:“罢,日后仍旧由他来去,忘掉孤方才说的。”
长安:“?”
什么意思?
他揣摩不出来,思索自己要不要背地里偷偷问问师傅。
可太子殿下说,让他忘掉,那便是谁都不能说了。
长安垂首,低低应:“是。”
戚拙蕴一整日心情都烦躁。
他本还在处理前一日欺负沈禾的那些人,现如今瞧见这些人的名字,眸子更是冷得可怕。
直到入睡前,忠洪小心翼翼来报:“太子殿下,小公子让人来禀,说是过几日想要出宫去,去国公府住上几日。”
戚拙蕴手指微顿,没有抬头:“为何?”
他没有抬头,手中的笔却停下来,一个字没有写。
忠洪苦笑:“小公子说是用不了多久,便会休学,去避暑山庄,想去之前回国公府小住几日,再去柳府住两日。”
戚拙蕴忽然后悔了。
后悔晚膳时因为心中烦躁,没有去跟沈禾一道。
第63章 蔫儿巴了
因为知晓了沈禾要出宫住一段时日。
在他从避暑山庄回来之前, 戚拙蕴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小孩。
戚拙蕴本来也是抱着他们之间分开一段时间的心思,才让忠洪去改了随行名单。
但戚拙蕴没有想这么快便分开。
他按着自己的眉心。
忠洪觑着他的神色,试探询问:“殿下可是想小公子在宫中多住段日子?小公子不晓得殿下您留守京城, 大约是想着与您可以在避暑山庄待在一块,眼下不用紧着这几日。若是知晓您不随行,那定是会留在宫中的。”
戚拙蕴有小半刻的时间没作声。
好一会儿, 他才低声说:“算了。便如此吧。还是照方才所说, 你提前为他备好东西, 随他一道去避暑山庄。莫要让旁人欺负了他。”
忠洪轻声应:“是, 奴才谨记。”
戚拙蕴盯着满案的文卷, 有些烦躁。
眼下时辰不早,到了该就寝的时刻。
他干脆将笔搁下, 沐浴更衣后,躺上床榻。
戚拙蕴本以为自己很难入睡。
他养大的孩子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 比他原本预备的时间还要长。
而他眼下,又实在是,找不到一个正当合适的理由, 敢于将沈禾留在自己身边。
戚拙蕴自己都还不能摸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思。
是沈禾忽然之间抽条, 小少年朝着成年人身形靠拢, 让他错觉产生这些肮脏绮念。
还是……
不论如何,分开一段时日,是眼下最妥帖的手段。
不会让他这些肮脏念头, 沾污到禾禾。
也能给予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清醒, 驱散这些不该有的错觉。
他如此想着, 陷入睡梦中。
实话说,戚拙蕴近来做梦的频率, 简直称得上频繁。
他不知是不是因有过一次经验,这次甫入梦中,他便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个梦境。
理智该让他马上清醒过来,驱散这个梦境。
可睡梦中的他意志薄弱。
他坐在小榻上,午后没有放置冰盆的书房中,满是暑热。
他被燥热围裹,却不想放开怀中的人,紧紧将他搂在怀中。
人背对着他,穿着鹅黄灿烂的夏日裙装。
裙装轻薄,怀中的人一头细软乌发披散,乖巧倚靠着他的胸膛,让他低下头,只能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头顶。
他裙摆下,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腕,肤色似乎泛着莹润如玉的光。
透过裙摆单薄的布料,隐约能看见其中纤长的弧度,向上延伸蔓延。
……
戚拙蕴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时,连未能及时止住动作,轻轻擦过少年的额头,都被惊得如同噩梦一般。
但在这次的梦境中,他做的远比第一次多得多。
天将破晓,戚拙蕴静静睁开眸子,盯着床幔。
昏暗的光线中,戚拙蕴的眸子浓黑,几乎与暗色融为一体。
他坐起身,嗓音带着点沙哑:“忠洪,准备水,孤要沐浴洁身。”
候在外间的忠洪醒来,急匆匆应声:“是,殿下稍后片刻。”
戚拙蕴沐浴更衣,换上朝服,忠洪为他整理衣摆,低声说:“殿下,那几位送上来的小姐,已经查清楚,奴才让人准备了册子,殿下何时有空闲,瞧上一眼罢。”
戚拙蕴面无表情。
鼻腔中发出一点极淡的应声:“嗯。”
眸子有一闪而逝,自己兴许都未能察觉清楚的烦躁,被压抑在黑眸中。
*
沈禾莫名其妙便提前出宫了。
他原本是打算,等过几日中生舍休学后,自己再出宫,去爷爷奶奶跟外公外婆两家都小住一段日子,毕竟去避暑山庄避暑后,得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至少一两个月是有的。
但忠洪跟他说,男主现在很忙,可能有段时间没空见他,也没空陪他,不如先出宫来,反正也没几日便要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