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桀缓缓地摇头,带着些许紫色的眼睛里不知藏了什么,幽深又伤感,“不,小娃娃。”
酸楚来得突如其然,阜徵定定看着他,声音嘶哑:“你叫什么……你是谁?”我认识你么?为什么只是短短十几个小时,我却好像爱了你一辈子?
——那时若能错过,该有多好?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像是老和尚的念经声一样振聋发聩,慕容桀眼里的紫色愈加深了,他呢喃:“就这样吧,于你于我,其实并无不好。”
阜徵惨笑,“可是我不知为何心疼得厉害,一定是你前世亲手杀了我,我才想缠着你。”
慕容桀有些微恍惚,却转瞬尽数敛去泻\/出的情绪,“别闹了。”这句话叫阜徵愣了愣。
——既是孽缘,那就相见争如不见罢了,慕容桀在此,祝你来世逍遥自在,愿你我……生生世世莫再相见。
“我们不会再见了,”慕容桀缓慢而坚定地挣开他的手,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带着绝望的味道,“小娃娃,我在此,祝你今世逍遥自在,情……情之一字,不再困你。”双手分开,彼此体温的温度迅速在空气中弥散,慕容桀毅然决然走向登机口,不再回头。
一直有种思念魂牵梦萦,拉扯着我来到千里之外的故土,如今能见你一面,我忽觉此生已经足矣,将来……何必言将来呢?
阜徵已经完全怔住,直到他消失在了视线里才狼狈地闭上了眼,掩下了一眸的绝望。
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这个男人就这么匆匆出现在他身边,然后离开,什么都没有留下。
机场里人来人往的,都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登机口前,在某一航班提示起飞的时候猛地蹲了下来蜷住自己的身体,满脸木然。
人的一生有的时候真的太长了,短短的插曲只是生命里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笔画过之后,阜徵就不再做那些梦了,那十二小时似乎也随着梦的消失而渐渐沉淀。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阜徵已经娶妻生子,有一天他抱着五岁的儿子走在街上,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对面巨大的屏幕上在播报着国际新闻,说是美国华裔企业里的慕容家遭遇内乱,慕容当家家主被暗杀身亡,然后新闻开始讲述这个一言撼动经济的慕容家主的生平,镜头偶尔一瞬掠过他出殡时的遗容,狂狷的眉目一如在世时的模样,好似丝毫未变。
阜徵怔怔然地站在那里,连绿灯亮了都没发现,儿子疑惑地问:“爸爸,你为什么哭了?”阜徵木然地伸手抚上自己的面容,摸到了**的水迹,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泪流满面。
“不,没什么。”他沙哑地道,身体如提线木偶一般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跟着人群穿梭过十字路口,将那则新闻远远抛到身后。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你,可心口还是很疼,也许前世你真的欠我一箭。
只可惜……既然已经错过,那就错过罢。
——出书版番外《与君陌路》2013-2-1921:2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