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暮正躺在矮榻上,难得拿着小小的瓷杯而不是大口大口地灌酒,他早就听得外面动静,见那一衣雪青的男子进来,倒了一杯酒,掀了掀眼皮子,凉凉道:“舍得回来了?你再不出现小生就琢磨着该去温柔乡里捞人还是定好棺材了。”
甄侦走过去,就着他的手他的杯子抿下一口酒,似笑非笑,“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
“恩啊,”苏日暮挪开一些身子,给他坐的位置,从善如流:“担心你死得不够快。”
甄侦侧身而坐,俯低身去,乌黑的发和对方微卷的长发纠缠在了一起,他道:“辛苦了一晚上,你就不能说句好话?”
苏日暮不屑地“切”了一声,“你卖命的是皇帝,叫皇帝给你说好话去。”
“吃醋了?”甄侦挑眉。
苏日暮嗤笑,“倒牙,不吃。”
甄侦似笑非笑。
苏日暮也看着他,好看的眉眼都带着懒洋洋的意味,外袍随意系了一半,露出消瘦的锁骨,他的头发很长,比一般女子都要长,现下并未束起,零零散散铺到了膝盖以下,有些垂到了地上,一副男子轻狂落拓不羁的模样。
甄侦低下头去,想吻他。
苏日暮横臂一挡,薄薄的唇挑起一角,微微狡黠的模样,“喂喂,朝廷命宫就能动手动脚了?小生会喊非礼的哦~”
照他这出色的的样貌,说是会被人调戏还真的有人深信不疑。
甄侦也不强求,坐直了身子,拿开了他手里的杯子,“伤势未好,别喝这么多酒。”
“小生才喝了半坛。”嗜酒如命的书生咕哝,爬起来,拿起随便堆在一边的毛毯抖了抖,抖出一张羊皮纸,他捡起来,丢给旁边的男子。
这一系列动作看得甄侦眼皮子也跟着颤了颤,深深地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所托非人了——这家伙真的靠得住么么么?!
他打开羊皮纸看了看,上面的线条分明让他扬了扬眉。
和之前的地图分毫不差。
——无怪乎得了酒才二字。
“哎。”苏日暮忽然戳了戳他。
“嗯?”甄侦看过去。
苏日暮托住了下巴,神情有点微妙的古怪,“我记得,月儿湾……是呈月牙状的吧。”
这幅地图不仅画了整个玉衡的城镇分布和地形走势,甚至还囊括了周围三个国家——沃国,大莽,沙番——的一部分地区,应该是因为龚资振多次出使他国才得到这部分的资料。
而著名的月儿湾,却是严重走了形,以凫黎关为点,横向两边发展,让原本和玉衡相连的大莽和沙番生生被一片沙漠隔开。
甄侦闻言,表情也变了变,语气有些耐人寻味,“月儿湾从几百年前就这么叫了,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总会有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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