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狐狸,你再不醒,我把你的狐狸皮剥下来------”
窗外已下起了雨,风一阵紧过一阵,雨也一阵密过一阵。
离那场大战已经过了三日,可狐狸还没有醒过来。阵亡的弟兄都已经入土为安,受伤的弟兄也都在康复之中,人参汤一碗碗地灌下去,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老七托着药碗进来,他也瘦得不成人样,这三天若不是我骂得他去睡了一觉,只怕他也得倒下。
更令我心酸的是屈大叔说出来的一番话。
“六当家以前受过这世上最残忍的酷刑,全身经脉、骨头,到底都有旧伤----唉,真不知他是怎么熬回这条命的。那天他醒过来后,为了不被永嘉府的人看轻,强撑了那么久,结果引发了旧创。唉,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只怕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只有我才知道,他那天那样子笑着强撑,不仅仅是为了不让永嘉府的人看轻。
如果不是为了不让江文略认出我,不是为了帮我戏弄罗婉,也许他就不会---
我的心情很沉重。
鸡公寨赢了,由于那日滴血为誓,我也获得了野狼们的信任,对我的监视已日渐松懈。一切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而我的肚子也不能再等下去。
自从那天孩子会第一次动,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时不时动上几下,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我心中既甜蜜又酸涩。也让我真切的感觉到,在这世上我不再是一个人,我还有他,有血脉相连、骨肉相亲的孩子。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必须得离开。
我不想等到肚子挺得很高时再颠沛流离地逃亡,更不想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成为亡命的山贼。更何况,那日在山脚,我总感觉江文略似是认出了我,今生今世,我绝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可狐狸一直没有醒来。
明知他若醒来,可能会让我逃走的计划毁于一旦,但又觉得,在他醒来之前,我就这样离开的话,心底总会有隐隐的不安和负疚。
令我稍稍得以宽慰的是,豹子头并没有身首异处成为无头鬼,好歹留了一份全尸。
黄二怪已被狐狸斩于剑下,据黄家寨的俘虏供述,那晚豹子头确实死于箭下,黄二怪本来是要割下他的脑袋带回去炫耀的,但火光照映下,豹子头死去时的面容十分狰狞,铜铃般的眼睛竟一直没有闭上,死死地瞪着黄二怪。
黄二怪竟然怯了,不敢再割豹子头的脑袋,只得一脚将他踢下鸡爪关旁边的山谷之中。
山谷很深,野狼们从哨寨上吊了长绳下去寻找。可过了这么久,加上以前鸡公寨屡屡被人攻打,山谷深处竟积了累累白骨。最新的尸骨也已高度腐烂,竟分不出哪具才是豹子头的。
所幸四寨主跟着豹子头多年,知道当年他与人交手曾断过左臂臂骨。终于发现一具高大的尸骸左臂有折断的旧痕,这才确定是豹子头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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