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余睫毛轻颤，好半晌才出声：“对不起这太突然了。”

她的脑子都是乱的，在这之前从未想过结婚这个问题。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冒然跟你说这些。”霍启庭知道自己吓到她了，“但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婚姻是大事，你可以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好吗？”

桑余迟疑地点了点头。

霍启庭紧绷的心松开，他还真怕她不留余地的拒绝，“上去吧，外面风大，别感冒了。”

“好，再见。”

当晚桑余失眠了，躺在狭小的陪护床上辗转反侧。

后半夜，桑凤萍急性左心衰竭发作，呼吸困难，桑余第一时间发现叫来护士，及时供氧。

她守在床前一夜没睡。

想起好多小时候的事。

六七岁时，她不爱说话，其他小朋友都不喜欢跟她玩，她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书，存在感很低。

桑凤萍那时在福利院当生活阿姨，留意到她不开心，主动过去递给她一颗奶糖，“吃不吃糖？”

她抬起怯生生的眸子，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桑凤萍见她书上都是彩色笔涂痕，问道：“书本怎么画成这样？”

是被其他小朋友画的，但她没敢说。

桑凤萍又说：“没事，我给你拿本新的，这本我们撕下来折纸飞机好不好？”

她点点头。

记忆中的纸飞机，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天刚蒙蒙亮，桑凤萍睁开眼睛。

桑余擦了擦眼角的泪，嗓音有点哑，“妈。”

桑凤萍转头看向她，张了张嘴，气息微弱：“你没睡？”桑余撒谎，“睡了，醒得早。”

“你别骗我。”桑凤萍太了解她了，“又让你担心了。”

桑余抿了抿唇，“你没事就好。”

-

近几日天晴，温度稍稍回升。

桑凤萍瞧见外面天气很好，想出去晒晒太阳。

这么多天都在病房呆着，人都要发霉了。

这一层有个公共小阳台，李姐扶着她过去透透气，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

桑凤萍靠在椅背上，被阳光照得眯起眼睛，“外面空气就是好。”

“是啊，多晒晒太阳人都更精神。”李姐找着话题跟她聊，“姐，你真的很有福气，你女儿是我见过最懂事最孝顺的姑娘，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养病比什么都重要。”

“就是她太好了，所以我心里才难受。”桑凤萍叹息，“我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很知足了，但是我放不下她啊，我一走，她就什么都没了。”

李姐问：“那你觉得霍先生怎么样？”

“小霍各方面都很好，如果他们在一起我当然开心，也放心。”桑凤萍笑了笑，“可惜感情讲究缘分，我女儿对他没那个意思。”

“那确实可惜了……”

身后不远处有个身影悄悄离开。

桑余回了趟家里拿生活用品，回来看见病房里没人，询问护士才知道她们去阳台晒太阳了。

听见她们在聊天便没有打扰。

稍稍走近才听清她们说的话。

心脏仿佛被紧紧扼住，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回到病房外，她坐在长椅上发了好一阵呆，才拿出手机，拨通了霍启庭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喂。”

桑余捏紧手机，终于开了口：“霍先生，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