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道:“所以,我威胁南朝,我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敢陷害我,我会灭他满门。”
韦帅望白他一眼:“我又在?哼!”
冷秋觉得好笑:“你心虚不?”
帅望沉默一会儿:“对不起,上次,我错了。”
冷秋伸手摸摸帅望那已经长大,不再比例失调的大头,微微叹口气:“我们都知道原因,不用说对不起了。”
帅望忽然觉得鼻子酸痛:“师爷。”
冷秋捏着他的脖子,摇摇他的头:“小子,咱们不用算旧帐了,我欠你再多,也是你师爷,这我知道。”
帅望点点头:我拿你没招,你就可劲地祸害我吧,你还知道,所以你还不舍得把我祸害死,是不是?没事你就背后捅我一刀,看着我流着血哼唧,你是不是觉得解恨啊?
冷秋道:“然后,我就反应过来,你小子正同你师父打得欢呢,哪有空找我麻烦?我就去查了一下,冬晨那儿,还真收了南朝的东西,密信走到半路,若阳分舵那儿,就没了。我正打算把若阳的舵主叫来问问,他就遇刺身亡了。我问过他手下,密信向是舵主亲收亲发,除他之外,没人经手,所以,这事,就这么放着了。”
帅望道:“然后呢?”
冷秋道:“然后,苏西楼叛变了,我就明白了。冷怀德那一伙人,一向同魔教有交往,这不就是你给他们又架祸于我的嘛?”
韦帅望气得差点没喷出血来:“你……”
冷秋道:“你同你大爷爷那么亲近,所以你师父默许他儿子上位,把我同你爹赶下冷家山,给你腾地方。”
韦帅望默默无语地看着他:“师爷这黑白颠倒,混淆是非的能力无人能及。”
冷秋苦笑:“不然,我就解释不了韩青为什么要背后给我一刀了。”
帅望忍不住想笑:“师爷你很纳闷为啥一直默默被你砍的人忽然出手还一击吗?”
冷秋道:“如果真是这样,也是怪事,不是吗?所以,我也没怪他。他忍了这么多年,不容易。”
韦帅望沉默了。
黑狼看着天空,听着呜咽的号角声。
过了很久的平静生活,他有点想念过去的激昂岁月了。于是,小韦召唤他了。
他其实,有一点,想象一只孤狼一样,仰头,在月光下发出应和声。
韩青在屋里微微侧耳,他听到了。
是,小韦吧?
号角声,在夜里传得格外响。
韩青默默低头,继续在烛光下看书。
还不到时候。
伤口远远未能愈合,所以,一碰就会痛,所以,现在见面,只是一次又一次加深伤痛。
所以,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吧?
黑狼拿了热水进来:“先生,夜深了,睡吧。”
韩青道:“有劳了。”
黑狼往盆里添了热水,待韩青洗漱过,收拾干净。虽然韩青一再拒绝,黑狼默默坚持,也不争辩。再好的口才也说服不了,根本不开口的人,韩青只得接受。
黑狼不太爱说话,沉默而坚持,虽然他周到,但始终与人保持一米距离,常让韩青想到韦行。黑狼,比韦行更孤独。
过一会儿,黑狼终于道:“小韦约我们见面。”
韩青点点头。
黑狼道:“先生愿意见他吗?”
韩青沉默一会儿,笑笑:“当然。”
黑狼看他一会儿:“能否,请先生不要再责备他?”
韩青看他一眼,良久:“我并不想责备他。”
黑狼欠欠身:“冒昧了。”
韩青道:“他问我,我告诉他我认为好的选择。”
黑狼躬身:“先生请歇息吧。”
韩青沉默着。
午夜时,黑狼敲敲门,送进来热水和安神的药。
韩青不想吃,不过他知道他不吃,黑狼大约会一次又一次送水和药过来。只得道谢,吃了药。
黑狼看着韩青吃了药,低声:“请先生,也别责备自己了。”
韩青笑笑。
不,他没责备自己,他已经不能回想以前的事了。所以,没有责备,没有伤痛,只有紧张与恐惧。
他总在想一些无关的人与事,拿所有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填满他的大脑,以免那孩子的笑声与悲泣忽然间闯进来。如果睡着了,他会不断地去关门,关窗,一次又一次,门总是关不严,窗子总是关不上。门外与窗外,什么都没有,没有鬼怪,空空荡荡的,他知道,他只是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安宁的,没有锥心之痛的地方,刺痛他的,是回忆,回忆,在他脑海里,无处可逃,无处闪躲。他只得一次又一次,在梦里关门。
我,杀了我的儿子。
不可承受之痛。
不能回想的记忆。
关不上的门。
无处安身。
天涯海角,没有安宁的地方。
天将亮时,太阳照在韩青脸上。
温暖,有点晃眼睛,他想,醒了也好,躺久了,心情倒有点焦燥。不过阳光让他觉得放松,他忽然间感到疲倦,整个人,在明亮的阳光照耀中,慢慢沉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