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桥，沿河而走，方清欢有意无意地向人群中看了一眼，那个锦袍的年轻男子已经不知去向，那七八个隐身的护卫也消失了踪影。

水仙被方清欢牵着手默默走着，走了好一会儿她才惊觉怎么好像自己受了委屈似的？她反过来握住方清欢的手，想了想才说：“小姐，奴婢知道你才是受了委屈的！可是……今天你说了这么决绝的话，不光伤了他，也伤了你自己啊！”

方清欢用另一只手拍拍水仙的手臂，轻轻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名声，哪有命重要呢？”

水仙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怀疑自己看错了，为什么小姐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凄然？

回到了家，方清欢才换过衣服，方夫人就已经得知了街头的事情，赶了过来。

“阿嘤，这次……你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在方清欢面前，方夫人总是不知不觉竟有些敬畏，自己这个女儿无论胆略还是才智都实在不像一个小姑娘。

“母亲！”方清欢扶着方夫人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捧给她，然后才说道：“这次女儿的确有些情急了，也是正巧许援忽然撞到了我的面前来。”

“可是，阿嘤……你的名声……”方夫人欲言又止。

“母亲，闺阁女子的清誉的确重要，可是你也知道，我失踪这五年，无论如何都是遮掩不了的，有心人总会轻易查到。如今我尚未和京城的女眷有过接触，就连靖远候府一个侍卫都能轻易认出我，我想靖远候府对我的调查恐怕早已超过我们的预料。”

“何况……”方清欢想了想又说道：“我担心的是，许援这样高调行事，是不是得了太后的旨意。如果太后公然过问此事，再赐下婚期，我们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索性不如快刀斩乱麻，从许援身上下手。”

“可是阿嘤，这样一来你恐怕……”方夫人惊讶地看着女儿。少女的机敏果决让她有些心疼，又有些不安。

阿嘤……怎么可以这样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一旦决定，毫不容情！

方清欢只是淡淡地笑笑，道：“现在，靖远候府就是再不满意，也只能斥责我行事荒唐，却也不能拿方家如何。母亲，这样一来便也能让您和父亲少了些麻烦。”

方夫人微微一怔，看着站在窗边的女孩子，落日的余晖把窗棂染上了一层金红，她的表情藏在暗影里，看不清楚。方夫人沉默了半晌，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女儿清瘦的肩膀，便走了出去。

方清欢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端起了茶杯却没有喝，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

晚霞映红了天边，也映红了她的脸，明明暗暗，看起来像是一尊雕像。

城北的深巷中，有人也正踏着晚霞归去。

一个年轻的锦衣男子在前面慢慢走着，身后远远近近跟着三四个人，在这皇城旁的窄巷里看着就有些拥挤了。

不过只有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人走在他斜后方半步左右，低低的说着话。

“爷，她是方伯廉的女儿，名叫方清欢，与靖远候世子许援从小有婚约……让许世子惊了马摔了一跤，救下那个小童，就是她出的手。”

中年人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山楂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