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芳沉思,她在思考两种猪的不同,从一个猪圈向另一个猪圈奔跑的不同。
“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做一头猪,一头厚颜无耻的猪,一头特立独行的猪,一头目中无人只有食物的猪,并且只在这个猪圈里。”刘东一字一字地说。“我还要把这头猪做到最好,做到最大,做到最肮脏。”
王川芳一放筷子,说:“刘东你少恶心,还让不让我吃饭了。”刘东哈哈大笑,说:“吃,怎么不让你吃了,来喝点酒,我知道你能喝。”
这次王川芳没有拒绝,刘东给王川芳倒了一杯啤酒。刘东举起杯子,冲王川芳示意,王端起杯子,却没有和刘东举过来的杯子相碰,而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刘东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王川芳端着杯子,凝视着刘东一字一字缓缓地说:“你做不了特立独行的猪,顶多能做唯命是从有点才华的猪。”
“哈哈哈,好,算你说的对,为什么我要唯命是从,只对领导负责,甚至只对一把手负责,难道我不想发挥自己的那点才华,不想实践自己的价值,因为在猪圈里才华是危险的倾向,价值是自怜的*,它与猪圈陈腐气息背离,而这会阻碍你在猪圈里迅速脱颖而出。在单位没有一把手的赏识与提携,才华与价值只会沦落为自我负担发酵的温床。”
王川芳感到吃惊,刘东成熟的太快了,他对社会、单位的认识已经达到她偶尔意识但从未系统总结的高度,两个月前在傲龙酒吧喝酒,他还说譬若我之未升与曹天朝孙涛为伍,那时他就开始思考龙是如何从鱼鳖中升上去的吗。王川芳再次想起那晚在傲龙酒吧里见到那句话:“譬若龙之未升,与鱼鳖为伍,及其升天,磷不可睹。”刘东终于升腾起来,他脸皮之厚确非自己可以睹。
“在一个单位,一把手最有兴趣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去当一名赏识人才的伯乐,挑选几匹千里马,对选中的千里马他无一例外会在四个蹄子钉上掌,第一个掌随叫随到的答应;第二个掌无条件服从的忠诚;第三个掌守口如瓶的哑巴;第四个掌舍命护主的家丁。或者马正是带着这四个掌来,才会被一把手当作千里马。”
“一把手最需要什么,他需要的是唯唯诺诺的奴仆;需要一呼百应的驾御;需要任我鱼肉的快感;需要为所欲为的奢侈,能满足一把手最需要者为千里马。”
王川芳听着刘东滔滔不绝地分析一把手心理,心想刘东虽然有点走火入魔,但刘东说的也有道理。在中国体制内从未形成制衡文化,一把手文化作祟的思想根源依旧在“率天之下皆王土”的皇帝身上,而皇帝还是家天下的世袭,一把手则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的更替,所以一时的“皇帝”更注重一朝权在手的快感,造次起来他们也就更凶悍,更狡诈,更隐蔽,更有紧迫感,危害也就更大。
刘东喝着酒,眯着眼睛说:“川芳,我没有把你当外人,你刚到公司还是我先带的你,然后你又跟孙涛学习,今天师傅我给你撩个底,我现在是把“一把手”当生意来经营的,曹天朝、孙涛也在经营生意,他们那是向外的,我的生意是向内的,大家的生意经不同。我是先向内后向外,曹天朝是先向外再向内,但我相信我的风险更小,回报更大。”
王川芳呵呵一笑,说:“你那也要生意?”
“当然,是更耗费心血的生意,也需要投资、经营、维护、扩大,回报缓慢而步履维艰,哈哈。”
“那人格呢?你的生意中有没有人格呢,这也是我说你做不成特立独行的猪,在你的生意中,人格是扭曲的,尊严是被践踏的,生活是阉割的,心灵是残缺的。”王川芳嘲讽的说。
刘东没有生气,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点点头,说:“对,你说的对,有失才有得。”他心想,我为我的生意付出了多少你们谁看的见,蒋总经理的夫人和情人都是谁在点头哈腰陪着,一个人不低下头,他又怎么能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