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师父咋和僵尸玩起背媳妇了呢?”一个村民傻愣愣的问我。
“这个……那个……”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他们闹着玩呢。”那村民古怪一笑,一副了然的表情。我说你他娘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啥呢?
师父抱住僵尸不敢松手,脸憋得猴屁股似的,连分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停的对我们使眼色。赵村长高呼道:“乡亲们,斗*地主啦!”一群人挥舞着柴刀、斧头,拥了上去。面对无产阶级生力军,地主老爷有些畏惧。他虽然不是鬼邪,却也有阴煞之气。二十多道处男阳气汇集一起,就算是凶鬼都能灭掉,比鸡血、黑狗血可好使多了。
僵尸猛一用力,将师父掀下背来,一蹦一跳的就想开溜。师父急道:“快放网!”有人砍断拉网的绳索,落下来刚好把僵尸罩住。他拼命的撕扯,奈何绳网不受力,一时半刻也逃不出来。村民们见有机可乘,拥上去一阵刀砍斧劈。
我上去扶起师父,偷偷问他:“你骑到僵尸背上去干啥?”
“你以为老子想呀”师父骂道:“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脱,只能趴到他背上,让他咬不到。”亏他还能在危机关头,想到这么个笨办法。
“吼——”僵尸忽然对天长啸。他用獠牙将绳网撕出一个大洞,逃了出来。对着一群村民呲牙咧嘴,不停的怒吼。
“快跑!这鬼修炼成精了,刀枪不入,杀不死的。”也不晓得谁喊了一声,二十多个光棍汉丢盔弃甲,一窝蜂的涌回村子,连赵村长都不见了人影。
“咯咯咯……”僵尸居然一脸玩味的看着师父和我。
“咋办?不行我们也跑吧。”
“跑?这深更半夜的,能往哪里跑?”
“回赵村长家,躲进地窖就安全了。”
“屁!地窖的方法对付行尸还行,对僵尸却一点屁用都没有。他几下就能跺穿窖顶,到时候瓮中捉鳖,你想逃都逃不掉。”
“那、那怎么办?”我嘎声道。先前觉得就算到了万不得已,也还有路可退。可如今希望破灭了,我脑袋里一片空白,连思考都不会了。
“拖!”师父捡起他的桃木剑:“只要拖到天亮,就能活命。”
“拖不到呢?”
“那就只有死。”师父道。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逃回镇上。”
“那我们快……”
“不行!”师父喝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我们这行的规矩。我既然收了赵村长的金条,就不能让僵尸闯进村里去。”
“除非,我死了!”师父盯着我,居然在笑。
我傻愣愣的看着师父,好像今天才认清他这个人一样。师父从兜里掏出一根金条,递给我道:“这是超度村民的报酬,加上先前的那根,够你上一年的大学了。至于后面的,恐怕就要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师父慈爱的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走吧,回镇子去吧。”我看着师父的笑容,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我现在终于明白,师父肯接这么危险的活,是为了给我凑够大学的花费。
“师父!”我哽咽道。师父摆了摆手,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淡然道:“一直朝着镇上跑,不要回头,不要停。”说完咬破舌尖,对着桃木剑喷出一口血沫,朝着僵尸扑过去。
我脑袋像是被驴踢了一脚,一片空白。握着金条的手抖个不停,呆呆的看着师父和僵尸缠斗在一起。
“跑!”师父声嘶力竭喊道。
师父的一个“跑”字,像是一道闷雷,把我震醒。我攥紧金条,转身朝着镇子奔去。
“徒儿,记得每年给我烧些纸钱。我没有儿女,一直把你当儿子养呢……”师父的笑声,随风渐远。
我发疯似的不停的跑,不停的跑……也不知跑了多远,一条老树根将我绊倒,脑袋磕在树杈上,磕出一个大血包。我呆坐在地上,完全感觉不到疼,眼泪却又流了出来。
我是一个弃儿,是师父捡到,把我拉扯大的。他这人虽然有些神叨叨的不靠谱,对我却是极好:为了能让我上学,他放弃漂泊和寻找师祖的计划,留在这座小镇上定居。怕同学笑话我,他放弃道士的行当,开了一家冥纸店为生。这几年因为经济所迫,才不得已又重操旧业……我越想越是伤心。
“不行!”我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师父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能丢下他不管呢。”
我跳将起来,往回甩开腿的猛跑。我也想明白了:僵尸怕他个球,挨到天亮就是胜利。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当年要不是师父救我,说不定早就死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我整个人生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