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龙微微一笑,摸出了个骰盅,丢了三个骰子,轻轻道:“只比大小。”
随着骰子的碰撞声响起,这只厉鬼忽然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施展一道法术,这里的赌客都是输多赢少,甚至连一把都赢不了?”
莫名的,道士想到了在门口见到的虫子——
“人心多贪,贪好、贪高、贪贵、贪荣、贪富、贪财、贪宝、贪业、贪爱、贪嗔、贪恋、贪心,有此种种,便会欺吝憎嫌,奸诈巧佞,谄曲邪妄,虚伪嚣浮,凶顽狠毒,十恶九逆。凭心所弃,弃贫、弃贱、弃修、弃善、弃慈、弃性、弃命、弃本、弃真。多贪多弃,无时休息。”
“而只一场赌局,便能把种种**无限放大,气机牵扯,欲念纠缠,想得而不可得,少得而愿多得,此间种种,演化到最深处,便是业力纠葛,凡人自是脱不开身,而脱不开身,便始终也赢不了,赌局,何为局者,时运也……”
随着对方的话语,各种诡异的气机开始纠缠向道士,仿佛要把他拉入所说的时运之中,稍有不慎,道心便会生隙,自然万劫不复。
‘果然是十赌九诈,好处不是白挣的,’李道士暗骂一声,倒也有所准备,一边紧守道心,一边默运心法,‘青云神剑,百折不挠,至死不悔,千般纠缠,万般因果,我只一剑斩去!’
犀利到极点的青云剑意爆出,那些个触角刚一及身,就被剑意斩断,但随着骰声越急越快,触角几乎弥漫了整座房间。
“有因便有果,贪而不得便生怨,弃而不舍便生恨,一旦堆积到极致,神仙也难挡,便是末劫来临之时,所以才有阴界,才有六畜通道,你真当这阴司是为了对付鬼物而生的么,它唯一的目的,便是宣泄那些或走或飞,或行或坐,或多足无足,或胎生卵生,或干居湿居,或巢居穴居,百形千变,不可定名的亿万种生灵怨气,这是我在十八层地狱待了三百年,才悟出的道理。”
李道士面皮不变,他知道对方是想用言语来攻破自己心神,只要被其一引,败局立现,也就是传说中的口遁。
迷龙见自己说了这么多隐秘,道士依旧半点不动心,只得继续道:“贪与弃、胜与负、因与果,在这大大小小的赌局之中,都是可以相互转换的,甚至包括鬼与神!”
说到此处,迷龙猛的化作了原形,凸眼红发,身躯巨大,头部正好抵住房梁,鬼气腾腾,与道士相比,就好似壮汉与稚儿,但二者的气势却是不相上下。
但这只猛鬼的面色却由恐怖,变的一点一滴庄严起来,就像是——神邸一般!
‘原来如此,人道难以名状,百变千幻,但是这只赌鬼却是参悟出了其中一种变化,竟想借助赌客的贪念欲,由鬼成神,化作恶神,不对,应该是赌神才对。’
李道士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打算,只要对方在阴兵赶来前,在人道和天道之间完成转变,就能升上灵空仙界,证就业位,到了那时,就能洗白身份,阴司再凶悍,也不可能跑到凌霄宝殿上去抓人。
‘不过道爷的道心可也不是白淬炼的,在十九层地狱里的一百年,虽然被折磨的够呛,但是早已炼就了一念不起,心如死灰的境界,变化再厉害,只要道爷不想跟你玩,你也就勾引不来,大不了就又是一个不胜不输的局面。’
李道士胸有成竹,反倒是那迷龙面色犹豫起来,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好像有十足的顾忌,好半晌,才道了一声‘曹操,’然后闭嘴不言,再也不说一句话。
‘曹操,这赌鬼说痴?汉曹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也有一腿?’李道士猛的皱眉,他能感受的到,他说的这句话,不是为了击破自己的道心,反倒是想要提醒自己什么,但由于某种顾忌,不能全部说出口来。
道士见状,一边继续用青云剑意遮拦全身,一边则用《六甲之文》推演,随着赌客头顶上被抽走的红线越来越多,一个个的两眼泛白,整座赌档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住了,局面似乎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曹操、人道、变化、恶鬼——’李道士心思越来越昏沉,一心二用,他似乎也有些吃不消了,这个时候貌似只能选择放弃一个,但是他总觉的一旦放弃,局面就将更不可测。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这便是大道!
忽然间福至心灵,道士喝道:“果然是十赌九诈,你这个坑,道爷跳的是心甘情愿。”
随即放开浑身剑意,任由那千丝百转,极端危险复杂的变化,牵扯上自家的心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