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虽然心有疑惑,但这里毕竟是承恩侯府,她身为分家出去的三房的女儿,又是已经嫁了人的,当着这许多长辈们的面,倒也不好越俎代疱,因此她只是把疑问沉在心底,打算过后私下跟大堂哥秦简说一说。如果有必要去查,当然是秦简这位承恩侯府的未来继承人出面比较好。
有了三房的人出面,秦仲海兄弟父子三人又都行事利索,秦松的尸首很快就被装殓好了。所幸许氏刚出殡,前院的灵堂丧棚还未来得及拆,倒是可以继续延用。秦叔涛带着家中管事,亲自出门去物色合用的棺木,秦简开始忙着写丧帖。而秦仲海在将自己父亲之死上报宫中之前,还得跟秦柏他们一同商量,明面上要如何解释秦松的死因?私下里他们肯定是要对太上皇与皇上说实话的,但这么不光彩的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为好,因此他们需要一个摆在台面上的说法。
秦柏的想法比较简单:“兄长这几年在家中静养,不见外客,一向是以养病为由的,如今就说他是久病不起,又因伤心妻子之死,病情加重,终告不治,也就说得过去了。”
这是比较体面的说法。只不过大多数世人都清楚,秦松是被皇家厌弃了,被勒令在家禁足,而非真的生了病。而且他这几年私底下不知纳了多少爱宠,说他会因为妻子之死而伤心得病情加重——谁信哪?!
牛氏哂道:“我看你们也不必给他留什么太好的名声了,就说他是喝酒喝多了,掉进花园池子里淹死了,又或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摔死了,也就得了。反正他一向是个荒唐人,荒唐的名声在京城响亮得很,那死得荒唐些,也没什么奇怪的。他自个儿找死,你们一家子都在城外给大嫂子办丧事呢,谁也怪不到你们头上。谁叫他要自个儿留下来饮酒作乐,而不跟着去送老婆入土呢?”
秦仲海只能赔笑。这虽然也是一种选择,但如果他不想让承恩侯府成为流言蜚语的中心,还是尽可能低调地处理父亲之死吧。
姚氏本来一直挺沉默的,只是坐在一旁听着,到了这时候,忽然开口道:“其实三婶娘的主意挺好的,生病之说,外头的人未必能信,但若说是侯爷酒后失足摔坏了自己,绝不会有谁怀疑的。京城里的高门大户,也不是没有过酒后失足落水,丢了性命的例子在。到时候顺便处置一批侍候的下人,就说他们没有把侯爷侍候好,太失职了,也就没人会再说三道四了。日后在外头遇到旁人说起这事儿,就算有些丢脸,但我们家摆出不想讨论此事的态度来,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的,那省了多少事儿?”
秦仲海横了妻子一眼:“你少说两句吧。你也知道父亲若是因为这种事死的,他老人家固然是丢脸,我们家也不见得脸上有什么光。若是遇到厚道又知礼的人家,固然不会在我们面前贸然提起。但若有那瞧我们不顺眼的人家,非得嘲讽我们一番,难道你还能反驳回去?!人死得荒唐了,就没法堵住外人的嘴。就算想要拿死者为大的理由挡回去,人家也未必会听。你觉得省事,我却觉得麻烦得很呢!日后但凡京城里有什么人聊起了闲言碎语,就要拿出父亲的死来做话题,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永远都不会有人忘记!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好歹也要想想儿子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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