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却摇头,指着自己因为苦寒而冻掉的耳朵道:“项梁不过一身残之人,苟延残喘至今,项氏如今要靠我那侄儿来扛大梁了,我无功无德,更做出外联匈奴的事,哪当得起这称谓?”
范增哈哈笑道:“想必武信君也看出来了,少将军虽勇锐,但要论老成持重,主持楚国大局之人,仍需长者,君为项氏宗长,又身处秦中多年,明白其虚实,更效包胥之事,为楚国赢得强援,于来日交战大有裨益,还望勿要推辞。”
项梁听出范增意有所指,遂接过印绶,问道:“国中可一切安好?”
范增道:“江东仍在敌手,与淮南毗邻,其楼船随时可能渡过大江,故吾等已将国都及楚王迁往彭城,新都有房君蔡赐等人主事,又有英布,虞子期等人守卫淮南,当无忧也。”
项梁抬起头:“范公不远千里,来到西河,总不可能是专程给我送玉圭来的吧?”
“没错。”
范增道:
“老朽来此,是劝少将军撤兵回去的!”
……
“撤兵?”
项梁立刻站起身来,面露不解:“项籍孺子看不出眼下形势,难道范公也看不出?”
“我听闻,黑夫已先取咸阳,封宫室,严军纪,妇女无所幸,财物无所取,收王离残部,笼骊山之徒,这是为了安定秦地人心,以全取关中。”
虽然联军有河东尉赵成接应,但河东守是秦地人,拒绝降楚,发门客亲卫抵抗,耽搁了一些时日。再加上楚军从陕县渡河到河东,又跋涉数百里去蒲坂,再渡一次河,大军庞大,船只却有限,几个来回折腾下来,好不容易进入关中,黑夫那边已一路靠着嘴炮攻取咸阳了。
这下形势就变得十分不妙。
项梁焦虑地说道:“如今巴蜀、南阳、南郡、江东尽在黑夫手中,若再得雍州,天下九州,已尽其半!六国却四分五裂,若让黑夫得了机会喘息,昔日秦扫六国那一幕,只怕又要重演了!”
“若楚国不想再度灭亡,唯一的办法,便是乘黑夫立足咸阳未稳,与匈奴联手,共猎关中,匈奴取秦昭王长城以北,而关东诸侯夺河西、上郡、函谷关,使黑夫不能尽有关中地利,如此,方能维持均势……”
“秦廷已覆灭,黑夫成了楚国最大的敌人,这一点,老朽自然明白。”
范增让项梁稍安,对他表明态度:
“老夫西来前,代替楚王,与齐国达成了盟约。”
“楚国答应将临淄交给齐相彭越,由此联合齐楚之力,共灭胶东的黑夫旧部曹参、陈平!”
“还有,武信君有所不知,早在楚军经河东进入关中前,使郑昌、张良等在颍川光复韩国,有令偏将钟离昧率两万人,从三川、颍川南下,随时可进攻南阳!”
项梁拊掌:“如此甚妙,东南两路齐下,吾等则在关中配合匈奴拖住黑夫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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