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贾道:“夫人是知道的,巴忠只有一女,才七八岁年纪,其夫人廖氏是阆中巴人贵女,但如今突遭剧变,已失了神,眼下巴氏由巴忠的三个族弟主事。”
叶子衿若有所思:“他们对东去投效武忠侯之事,如何看?”
陆贾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我试探过了,一人支持,一人支支吾吾,恐是反对,一人不通夏言,态度叵测,我也问不出究竟……”
这下好了,冒险失败,巴氏血本无归,别说什么聚拢巴人五氏七族干一番大事,连自家快成一盘散沙了。
叶子衿望着远处深幽的平都山,只感觉阴森悚然:“看来,吾等还未脱离凶险啊!”
……
平都山风景秀丽,山上石径萦纡,林木幽秀,万里长江浩浩汤汤,奔流而过,对面群山起伏,层峦叠翠。
但也有一点阴森,外面明明很热,一到山脚下,却感到一阵凉意。
据说这是因为,当时平都被楚人攻克,又遭了大火,死了不少人,至今被江峡的风一吹,仍阴嚎阵阵……
巴人相信,这里是人死后魂归之地,所以但凡贵族,都喜欢来此归葬。
击鼓踏厉而歌,叫啸以兴哀,这就是巴人的丧葬,叶子衿和陆贾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只见一群头上插着羽毛的巴巫高唱着巴歈(yú),伴随着狂劲亢奋的丧舞,高亢入云的丧歌响彻天空,一如潮涌,一阵接一阵,久不平息。
丹虎等人则扛着许多船棺过来,巴人先民傍水而居,巴人经济三大支柱———制盐、丹砂和捕鱼都离不开船,可以说以船为家,死后亦以船为棺椁。
普通武士的船棺在山脚刨坑埋了,陪葬一些装盐的陶罐,以及他们生前使用的武器,这些墓葬,头部全部向着江边,这意味着巴人祖上是沿江水而来的,头枕江水,正寓意着灵魂的归宿。
但作为巴氏族长,巴忠的船棺,却要跑到附近的临江崖壁上,花费老大气力,由最勇猛的武士攀登悬崖,在不知什么年代凿好的崖洞里,将船棺放置……
“巴人、僰人、濮人皆是如此,于临江高山半肋凿龛以葬之,自山上悬索下柩,弥高者以为至孝。”
陆贾指着这面满是悬棺的崖壁,最高处那黑漆漆的龛洞悬棺道:“那就是怀清君的悬棺!”
而巴忠,则要略低于巴寡妇清。
等安置完巴忠的悬棺后,他那三个堂兄弟——因为连陆贾也搞不清楚他们那拗口的巴语名讳该如何译出来,姑且以伯仲叔相称。
三人给放满家族悬棺的岩壁磕完头后,开始依次登上一块岩石,大声用巴言对巴氏家眷,武士说着什么……
“这是要选出新的族长了。”
陆贾面露忧虑,他已经成功将带他来巴地的向导收买,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地帮忙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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