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是一身“上造”打扮,头上戴着赤帻,身着轻甲,模样与当过亭长的那两人差不多,在军中的职位则是“百长”。萧何坐镇郴县,安排儿子和韩信,押送五十条粮船,前往秦军进攻番禺的前进基地:四会城。
所谓四会,便是后世广东四会市,乃境内四水会流之地,因此得名。
听说尚早,萧禄摇了摇头,自去休息了,去疾却问韩信:“韩百长曾说,和一位兵家老者学过兵法,如何看待此战?”
韩信垂首:“韩信微末小吏,哪敢妄议军情,恐会犯法……”
话虽如此,但韩信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分明是跃跃欲试!
去疾抚须道:“议军情无罪,誉敌以恐众者才有罪,当戮,你莫非是觉得此战难胜,才不敢说话的?”
“绝非如此。”这下韩信只能顺水推舟,说道:“恰恰相反,韩信认为,此战必能功成!”
“为何?”
去疾晓有兴趣,作为昌南侯“安陆党”中很早的一批骨干,且文化程度较高者,他也在不遗余力地在军中寻找人才。韩信上次的表现,让去疾牢牢记住了此人,如今正想看看他除了临机应变之才外,可否有远略,也就是更进一步的器量。
韩信道:“兵法有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
这是兵家很注重的事,如果不能三项条件齐备,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可作战。
“上次南伐,三者皆不得,故屠将军大败,死伤无数。但此番昌南侯为将,却三者皆有!”
韩信侃侃而谈:“第一为天时,昌南侯去岁春夏召集大军,且并未匆匆南下,而是让各地兵卒在武昌操练,同时筹集粮草,补充医药。一直等到秋高气爽,才缓缓南下,眼下乃岭南最干爽的时节,没有瓢泼大雨,蛇虫毒物亦少,正是用兵的好时节。”
“此外,我在三关时打听过,在南越,稻谷一年两熟,早稻每年三月上旬播种,七月中旬收获,而晚稻则每年七月才种,十一月收获,如今正是南越诸部收稻的关键时刻……”
韩信他们属于大军末尾的辎重军,前锋一个月前就南下了,遂打乱了北江沿岸,南越诸部收稻的计划,舍不得稻谷,留下来收割的,就惨遭秦军击破。弃谷逃匿进山林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人收走谷子,或者一把火将其烧毁,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些逃走的南越人将再无多余口粮,得靠打猎采集填饱肚子了。
所以韩信认为,黑夫挑了这么个时间,让秦军出击,真是占足了天时。
“第二便是人和。”
这个比较简单,在秦军这边,黑夫走了武昌、长沙、郴县三地,通过种种手段,安定军心,鼓舞士气,尤其是阳山关自髡(kūn)事件传开后,整个南方兵团,二三十万兵民皆唯黑夫马首是瞻,军心遂安,一扫先前的萎靡颓气,可以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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