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尬吹就完事了。
“当今陛下,便是非常之人,圣君在位,岂能只抓琐事小节,缩手缩脚,拘泥陈规,被俗议牵制,顺从舆论,仿效流俗,迎合讨好世人?不!陛下远见卓识,开创大业,为万世典范。故陛下之志,不为常人所理解。”
这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黑夫本就打算为皇帝洗白这件事,便直接顺着道:
“南征乃陛下之愿,我身为主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便要功成方能身返。所以即便是在家乡,该征的兵,还是得征,今日除了叙旧外,便是希望,诸位父兄昆弟能助我!”
他补充道:“我也曾向陛下陈述南征之苦,故陛下特许,南征之兵、民,皆可赐爵一级!”
放在十几年前,听说有赐爵这种好事,安陆人肯定要跳起来,鼓动子弟从军了。
可现在,他们只是相互看看,爱国、忠君、爵位、岭南的土地,对众人而言,都没了吸引力。
战争热情早已消磨殆尽,众人发现,为了这场战争,他们付出了太多,不止是经济损失,还是子弟的性命……
他们诉苦道:“君侯,两年前,吾等已经送走了一批子弟,本想着去了豫章,会得到些照应,谁料却被派到长沙郡,又翻越五岭,驻扎在桂林,苍梧,如今已十死二三,仍久久不归,甚至有失陷异域,生死不知的……”
黑夫颔首:“我明白,我明白。”
他明白,此番在南郡征兵,已不像过去,没法单纯以律法绳之,以功爵诱之了。
“乡人的难处,黑夫都清楚,正如父兄们所言,不少子弟被困在了南方,其中就有我的旧部小陶,三千人陷于龙川寨,未能撤回豫章,至今已有半载,音讯全无。”
黑夫的话语,不再是公事公办,而带上了感情。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心急如焚,每每想到家乡子弟在死伤,他们的父母妻儿在忧虑,黑夫就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只恨陛下未曾以我为将,不能庇护众人。”
“但眼下,我终为南征主将,旁人都说南方是烂摊子,为我忧心,但我却极为欣喜,因为黑夫除了为君分忧的公心外,还存了一份私心。”
他走到院子边,对正席七十余人,也对长街上,停止了喝酒吃肉,静静听他说话的数百人。
所有眼睛,都聚焦在这个安陆几百年才出来的君侯身上,他们为与他说过话而自豪,指着黑夫的车驾,让自己的孩子,以之为榜样……
“十多年前,数百南郡子弟被困楚境,困守小邑,危在旦夕,黑夫却对众人承诺说,我要带他们回家!敢问父老昆弟,敢问二三子,黑夫做到了么?”
默然片刻,长街上,有人腾地起身,大声说道:“君侯言出必行,不惜以身犯险,诈降突围,带着众人杀了出来,转战千里而归,我家兄长,还有那数百南郡子弟,因为皆因君侯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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