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黑夫军中,便有谋士乐观地认为:“想必是匈奴还没从多年前的大败里恢复过来,多有部落不愿效命,而其两年前与东胡火并,东胡虽破,但匈奴也肯定元气大伤!”
众人皆言匈奴可破,代地旬月可复,形势一片大好。
但娄敬不这么认为,他只默默观察,暗暗揣摩,当他们追随黑夫所率的三万先头部队,抛开还在桑干河边的大部队,向据说是韩广与冒顿所在的平城进发时,天上下起了雪……
这不是这个冬天代北第一次降雪,但开始的时候只是小雪,虽然又湿又冷,大军有毛衣狗皮毛,衣物准备充足,尚能轻松的行进。
但旋即雪越来越大,马匹呼出了白气,地面被白雪覆盖,风也越来越大,刮得雪花漫天飞扬,黑夫的军队变成了一群雪人,在齐踝深的雪堆里蹒跚前行。
哪怕如此艰难,但在平城,他们又打了一场胜仗,杀死胡骑数百,俘虏代卒近千!甚至连粮食也缴获了上万石!
而据俘虏交待,韩广和冒顿,就在向东北方败退的溃兵里!
深深的马蹄印沿着平城北门一路通往东北方,那里有茫茫雪原,有大片大片的光秃秃阔叶林,也有一些丘陵山阜。
就在三军为此所激,都叫嚣着“斩冒顿之首,踏单于之庭”时,娄敬却仔细视察了俘虏的匈奴人,发现其多是齿发动摇的老人,被绑在雪地里,闭着眼睛,一副认命的架势。
他在早先奉陈平之命,入代时学了点匈奴语,但也问不出所以然,可心里的疑窦,却越来越浓!
于是娄敬立刻去找到了,近来颇受夏公器重的“黄石先生”!
据说这位黄石先生是在夏公平定陈郡时投靠的,以定陈之功,纳入羽翼营为谋士,没听说他有什么过人的功劳,但在陈恢升任东郡郡守后,夏公竟任命黄石先生为羽翼营的主官,负责情报与军略工作!
没人有太大意见,随着战争落幕,羽翼营的地位大不如前,更早追随夏公的谋士文臣们,混得好的基本都当了郡守,混得差的则不够资格。
黄石先生身体不太好,因其面容上满是疮疤,戴着面具,披着厚厚的裘,这冬日行军,他一直在咳嗽,但对娄敬的话,却听得很认真。
“我军自从进入代北,沿途一路大胜,又闻匈奴人困马乏,牛羊孱弱,穷困不振,今遭到连战连败,士气低落,冒顿遁逃欲出长城,三军皆言匈奴可击!”
“但仆以为不然,匈奴经冒顿执掌已十余年,在漠北休养,昔日孤儿孩童已长成战士,马匹也渐渐繁蓄,据说有引弓之士十余万,只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方能一战而灭东胡!”
“消灭东胡后,匈奴得到了更大的草场,又吞并东胡等行国部众牲畜,在朔方掠夺中原工匠人民,为其冶炼铜铁,盗我马鞍马镫,可见匈奴实力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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