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动心,遂起道:“汝且说来。”
赵尧道:“请摒左右。”高祖乃令太子及侍从退去。
赵尧复笑道:“恕臣直言,陛下所以不乐,非为赵王年少,而戚夫人与吕后有隙,备万岁之后而赵王不能自全乎?”高祖道:“我私忧之,不得其解。”
赵尧道:“陛下可独为赵王置一相,贵而有望,及吕后、太子、群臣所敬惮者,此愁即可解也。”
高祖沉吟道:“公言极是,吾念亦是如此,而群臣谁可任之?”
赵尧道:“御史大夫周昌,坚忍梗直,大公无私,自吕后、太子及大臣素深惮之。以故满朝文武,独周昌可为也。”
高祖大悦,遂使人招周昌入内宫,与其道:“吾以赵王、太子母不合之故,烦公周全,请屈为赵相。”
时亦有赵人方与曾谓周昌道:“君之史赵尧年虽少,然奇士是也,君当重用之,日后必代君之位。”其时周昌笑道:“赵尧年少,刀笔之吏耳,无此之能也。”
及高祖招之,使为时相,周昌方信前时方与之言,遂泣伏于地道:“臣初起从陛下,日不曾离,陛下为何中道而独弃之于诸候?”
高祖抚其背道:“吾深知此乃左迁也,然吾私忧赵王,非公之外无可以全之者。虽不得已,请公勉为其难也。”周昌只得从之。
于是高祖拜周昌为赵相国,即日赴任,由赵地换回郦商,拜为右丞相,驻栎阳为太上皇护卫,因备胡兵之袭。
周昌去后,高祖抚御史大夫印道:“谁可以为御史大夫乎?”孰视赵尧,忽然大笑道:“除卿之外,无人可任也。”遂以赵尧任御史大夫。
不说赵尧如何一日得贵,却说周昌就道奔赴赵国,一路之上,只见车马纷纷,尽往邯郸来投。周昌唤来问之,皆言是往代国依附陈豨者。
周昌心中怀疑,待行至邯郸时,却见陈豨府上人群拥挤,城中驿馆亦是人满为患,周昌暗咐:“陈豨擅兵于外,宾客众多,但若有变,其势难遏。”
即不先见赵王刘如意,却暗自使人四下打听陈豨近日所为。归者来报道:“陈豨自佩两国相印后,每日招兵买马,拢贤聚士,邻县粮草皆为之囤于代地,不知何故。”
周昌问:“陈豨现在何处?”
报道:“其常住代地,邯郸宾客中若有贤者,即取往代地为官。”周昌大惊,急转辕还至长安,见高祖奏道:“陈豨独揽兵权,阴养力士,恐有不轨之举,请陛下查之。”高祖令人复案,陈豨宾客居代者诸多不法之事,多连带陈豨责任。
周昌请发兵击之,高祖不以为然,笑道:“天下纷纷之时,类我者数十路,而陈豨独从于我,足见其忠心。今虽有过,我若责之,似我不能容人。公且去之,我自有打算。”周昌见多言无益,依旧赴赵为相,日夜提防不提。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至汉十年秋七月,太上皇寿终,崩于栎阳。高祖发丧,赦栎阳死囚以下,葬于郦邑,更名新丰,更建万年陵以为纪念。
原来太上皇自居关中,思想故乡风景,心常不乐。高祖知其缘故,乃命巧匠照依故丰,建造此城,迁丰人来居住。凡街市、屋宇,与丰里一般无二,纵是鸡犬也能认得各家之门,当时自是使得太上皇大喜。
今既已崩,葬于此地,即如落于故土一般。诸刘及梁王彭越皆来送葬,淮南王英布、长沙王吴臣路远不至,亦发使慰问,高祖因之遣使往代地招陈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