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纯臣是参加了今儿下午的阜成门之战,据说还立了大功。所以田弘遇必须去巴结他一下,顺便再打听一下战况……好消息是不会有的,但是田弘遇还是想听听啊!
因此田大皇亲立马让儿子田敦艮和他一块儿,带上几件古董字画,坐上轿子就去成国公府赴宴了。
轿子一晃,已经稳稳停了下来,田府的管家掀起前帘儿,就探脑袋进来:“老爷,府学胡同到了。不过今儿日子好,车马轿子太多,把路给堵了,咱们不能再朝前了,老爷是不是这就委屈下来?”
遇上交通堵塞,田弘遇也没辙。别说他现在没贵妃女儿撑腰了,就是老皇亲周奎(周后她爸),遇上这事儿也只得自己走路啊。想让别人让路,你得当上首辅大学士才行!
不过田弘遇从轿子里探身出来,却没有马上前行,因为他瞧见府学胡同里面灯火通明,而太子仪仗就停在成国公府外面。而且和太子仪仗在一块儿的,还有上百辆马车,其中一部分马车上已经堆好了一只只帖了封条大箱子,还用绳索扎牢了。还有一部分马车是空的,不断有力伕挑着箱子从公府里面出来,往空马车上装。
这架势看着有点像抄家啊……
“是田皇亲么?”
田弘遇正发愣的时候,忽听见耳边又人叫了他一声,忙回头一看,原来是英国公张世泽。
英国公和成国公两家是邻居,都住在忠教坊的府学胡同,现在也带着几个随从正步行往成国公府上去。
田弘遇马上行了一礼,“英国公啊,您也去成国府么?”
“是啊,一起吧。”
“好好,”田弘遇点点头,然后指着抄家的场面,“国公,您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啊,”张世泽摇摇头,“我也是刚回府的……今儿又忙活了一整天,明天还得继续啊。”
“您忙什么呢?”田弘遇边走边问。
“堵门啊。”
“堵谁的门?”
“北京城的门啊!”张世泽道,“千岁爷派的差,北京城内九门中的六座,外城全部的七门,都要封堵上。”
“都堵上了?”
“是啊,就只有朝阳门、东直门、正阳门还没堵。”张世泽道,“不过堵了的门也堵得不结实,明天还得继续。”
“这可是大工啊!”田弘遇笑着,“油水不少吧?”
“有什么油水?自家往里面贴钱的。”张世泽叹了口气,“大明朝都这样了,还提什么钱啊?城池要破了,咱们这些皇亲勋贵,还不得阖家殉死啊!”
死……
田弘遇只觉得颈项一阵发冷。当下便再无言语,只是跟着英国公一块儿到成国府门外。
守门的成国府家丁认得英国公,两家公府可热络呢,平时互相串门都跟自家一样,说进去就进去了。所以现在也不通报,直接就把英国公和田宏遇请了进去。进了大门,走没多远,英国公和田弘遇就发现走不了了。因为他们在成国府外堂外面的院子里给堵住了,一大堆接到成国府请帖的勋贵皇亲都在这儿挤着。
院子里面一样是灯火通明,一堆皇亲勋贵,居然连个座都没有,都在那儿站着呢!
“怎么回事儿?”英国公随口问了一句。
“千岁爷在这儿呢……哎哟,是英国公啊!您请,您请……”
现在北京城里也没几家公爷,张世泽自然尊贵,便是在一群勋贵之中,也是顶尖的人物,大家看到他来了,自然让着他。田弘遇也跟着他,一起往前挤,到了前面,才发现正有人把成国公家的银子一箱箱往外搬呢!
不过不是抄家,因为朱纯臣和他的几个儿子,正乐呵呵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心爱的银子就这样被人搬走。在朱纯臣身边摆着一把太师椅,大明皇太子朱慈烺就端坐其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不像是抄家,抄家的话朱纯臣还笑得出来?可是成国府的银子真的在一箱箱往外搬啊!
银子搬得差不多了,人也到得差不多了,朱慈烺嗯咳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吟吟看着一群目瞪口呆的勋贵和皇亲。
“今天本宫请诸君前来成国府,是为了当众表彰成国公!”朱慈烺开口解释了,“你们应该也听说了,今天在阜成门战场上,成国公身先士卒,斩杀叛逆杜勋,炮打贼首李自成,立下首功!
不仅如此,成国公现在还捐出了二十五万两银子充饷……有如此勋贵,实在是我大明之福啊!成国公朱纯臣,实在是我大明所有勋贵的表率!
诸位都应该向成国公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