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咬死没空额......那就得让奴贼来点数!
听到底下人在那里吵吵个不停,朱纯臣的头都大了,也不想在这间屋子里呆了,心烦意乱之下,也不顾什么礼数,只是昏头昏脑的站起身,自顾自的就走了出去。被院子里的冷风一吹,朱纯臣才稍微清醒了一点,转身就想回去,却猛地发现诚意伯刘孔昭出现在自己的跟前。
刘孔昭是刘基,就是那个能掐会算的刘伯温的子孙,现在是第六代诚意伯——诚意伯的传承曾经在刘伯温之孙刘廌那里中断了一百多年,到嘉靖年间才恢复,所以只传了六代。也许是因为爵位中断的一百多年比较锻炼人,所以这个诚意伯刘孔昭在一群废物勋贵当中,还算是比较有办法的。
朱纯臣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几岁,一副白面书生模样的伯爵,问了一句:“诚意伯,你这是......”
“国公,”刘孔昭说,“得出兵啊!”
“出兵?”朱纯臣摇摇头,“那是奴贼啊!”
“那也得出兵......”刘孔昭说,“奴贼入口是为了求财,咱们又没银子可抢,奴贼哪里会和咱们硬拼?要是奴贼肯拼,遵化、玉田哪里守得住?蓟辽军哪里能收复义院口?”
好像有点道理啊!朱纯臣眼睛一亮,看着刘孔昭,等他继续往下说。
刘孔昭接着言道:“现在阉党奸佞都想陷害咱们这些忠良,就想拿京营的缺额做文章......您如果不敢带兵出城,那么等万岁爷凯旋而归,咱们就等着进锦衣卫诏狱吧!”
“万岁爷凯旋而归......”朱纯臣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比起求财的黄台吉,那位要命的朱由检就恐怖的多了!
刘孔昭说:“万岁爷在大同做了什么?清田整军啊!把原本的大同镇砸了个稀烂,然后重新委派了副将、参将、游击......整理出了四万多人的实兵,还点出了200多万亩的军屯田啊!
万岁爷现在又在宣府干什么?真的要抄奴贼的后路?真的要抄奴贼的后路,又何必把宣府大半的兵马都调给英国公?”
朱纯臣叹了口气:“他是想把宣府变成第二个大同......”
刘孔昭道:“宣府的饷额和军屯也不少啊,整出三万实兵再加一千帐前骑士不是问题......这样万岁爷可以操控在手,如臂使指的马步军兵就有八万多人了!他有了那么大的本钱,接下去会放过昌镇、蓟镇和保真镇?等他三边五镇都在握了,就该轮到北京城了!”
朱由检当然不会放过北京城了......但是他不会一上来就在北京城内掀桌子,更不会依靠魏忠贤去掀桌子。
他的办法是以家丁制边镇,以边镇围京师。等他把北京周围的三边五镇都掌控在手。北京城内的勋贵,自然没有反抗的余力。
而北京城内的勋贵,不仅吃着京营的十万空额,还掌握三万几千人的京师锦衣卫,还侵占了北直隶一带七十几个卫所的军田。只有把这些利益都拿到手里,朱由检的皇位才真正算是稳住了——明成祖迁都北京真正的目的,既不是要天子守国门,也不是为了方便他出征草原,而是为了牢牢控制天下的强兵劲旅。
而明成祖朱棣的强兵劲旅的基础,就是北京周边的土地和人口!
朱由检要想当上大明朝中兴的明君圣主,就得把北京周边的土地和人口拿回来,再以此为基础,重建天子之兵。
“那咱们怎么办?”朱纯臣一脸忧郁,“他是天子,手里又有兵......”刘孔昭道:“天子也得讲理,讲理才能服众......咱们得把账做平了,而且还得打出一个惨胜!”
“做账?惨胜?”
“对啊!”刘孔昭道,“那么多的空额,总要有一个说法!还有什么比战死沙场更好?不过咱也不能报一场大败上去......咱们得打胜,把奴贼赶出了北直隶,这就是保住了北京城和大明江山。到时候咱们就都是功臣了!他想要平复辽东,扫荡沙漠,就不能对功臣太薄......总得给咱们一条出路。”
“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这惨胜怎么打出来?”朱纯臣都忧郁了,就京营的水准,打出一个惨是没有问题的,胜就难了!
“不是还有蓟辽精兵吗?”刘孔昭道,“只要两家合兵,就能有十万之众,还怕打不赢奴贼?”
朱纯臣连连摇头,“袁元素又不傻,他在平谷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来和咱会师?”
“因为奴贼要去挖掘天寿山皇陵啊!”刘孔昭笑道,“天子不就用这个借口把英国公还有宣府兵都发去昌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