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吧!”朱慈烺笑着,“行朝在此总要停留一个月......首辅,你知道本宫为何要在此间停留一月吗?”
“千岁爷是为了山海关上的大军吧?”
朱慈烺笑着摇摇头:“去登州又能远多少?浮海来去,也不过一两日间。本宫居大沽口,非是为了山海关!”
“难道是为了北京城?”
朱慈烺笑着摇摇头,没有接着往下讲,而是换了个话题:“实不相瞒,本宫想要在大沽口把朝廷理一理。”
“理一理朝廷?”魏藻德皱眉,“千岁爷是想要撤换阁老和六部......”
“阁老不换!”朱慈烺道,“现在的四个阁老,一个不撤,还要再加个人......这都是小事儿。”
“千岁爷的大事儿是......”
“大事只有两个,”朱慈烺伸出一根手指头,“一是朝廷议政和行政的规矩要大改!不能七嘴八舌的谁都能说话,但是谁都不负责,这样是不行的。”
魏藻德不大明白朱慈烺的话,因为他也没见过比大明朝廷更高效的政府是什么模样的。
而朱慈烺却很清楚,现在的大明朝廷是个决策和行政效率都非常低下的中央政府。不改革是不行的!
而要进行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就不能去登州,更不能去南京,得让行朝上下都处在危机当中,改革的阻力才会减到最低。
如果现在不改革,到了南京,呵呵......朱慈烺就得直面一个异常庞大的,成事不足,败事却大大有余的官僚集团了!
“臣不明白......”魏藻德问。
朱慈烺笑道:“本宫说得简单一点吧......本朝可以参与议论军国大事的官员实在太多了,而且说话的人大多可以不负责任,也不参与实际的行政。不过就是袖手而谈,平空而议,于事无补,只图虚名!这个规矩,到大沽口为止了!”
魏藻德默然无语。
朱慈烺接着又道:“第二件大事是察院必须大改!”
“察院?都察院吗?”魏藻德皱起眉头,“千岁爷,本朝的台谏制度可是祖宗传下来的......”
“也到大沽口为止了!”朱慈烺顿了顿,“祖宗传下这套制度的时候,天下已经大定......而如今已经是乱世了!乱世不需要一群风闻言事的清流,乱世需要一个实实在在能办事的都察院!
只要这两件事儿能办好了!我大明就有救了,本宫也就能收拾大明山河了。”
他看着魏藻德,笑道:“如果办不好,本宫就不离开大沽口......首辅可明白了?”
啥?办不好不让走了?魏藻德一惊,这里多危险啊!不知啥时候李自成就打来了......这贼头可是要用夹棍拷掠逼饷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臣明白了!”魏藻德道。
朱慈烺笑了笑:“首辅,那就把本宫的意思告诉大家吧!只要改革的事情能成,大家就能很快上船去登州了。”
......
海沙岛行宫,御书房。
大明朝崇祯皇帝显得有些烦躁,只是在简陋狭窄的书房里面走来走去。他又穿上了一件明黄的半旧常服,跑到天津卫后,他就把这身天子常服翻出来穿上了。似乎是想提醒大家,他才是大明朝的君父!
不过跟随朱慈烺从北京城一起跑出来的臣子,或是花钱从朱慈烺那里买了令旨跑路的臣子,大多把自己归类为太子一党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都知道这位崇祯皇帝最容不得奸臣,这些年被他杀掉的大臣,或是被他下旨囚禁的大臣,真是数都数不过来。
而那些被杀、被囚的大臣,他们谁也没反对崇祯执掌天下大权啊!可跟着朱慈烺混的太子一党,真要论起罪过,个个都够得上杀头的!
杀头大家都是不喜欢的,所以大沽口这边,真没几个崇祯皇帝的心腹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原来的天津巡抚冯元飏,顺天巡抚宋权,周奎老皇亲,驸马都尉巩永固,驸马都尉万炜,新乐侯刘文炳,还有曹化淳这些人,现在都挤在这间书房里面,一个个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全是有德之臣的模样儿。
可就是一言不发......
崇祯皇帝看着这些没主意的忠臣,真也是有点恼了,重重哼了一声:“朕不是亡国之君,可满朝文武却都是亡国之臣,事到如今,都不能为君父献一二计策!”
挨了崇祯训斥的臣子们心说:陛下放心吧,大明朝眼下是亡不了的,因为有个凶残狡诈的抚军太子在支撑着......
天津巡抚冯元飏年纪老迈,身体也不大好了,就琢磨着致仕,听崇祯那么一说,就想要告老,于是出班奏道:“陛下,臣老朽,的确难当重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