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王有文的川人也甘为朱贼的走狗,拉了一批和他一样的奸贼,逼着咱们这些好百姓抵抗天兵,我们几个还是趁着天兵登上城头才找到机会逃出来的......”
李定国咬着牙,“他娘的一个个都不是东西!将来捉了他们,乌斯藏也没得去,统统杀头!”他一挥手,“都押下去,回头都送乌斯藏充军!”
还是要去乌斯藏......几个“刁民”听到李定国的判决,哭得更凶了,不过押着他们的大顺府兵不管这套,拉着他们就走。
李溥兴凑到父亲跟前,一脸兴奋地说:“阿达,额带兵去攻,趁着吴三桂这个恶贼病死军前,一鼓作气拿下象山堡垒!”
李定国一摆手:“别想了,你打不下来的!”
“阿达......”李溥兴一愣,“为什么呀?”
“他们连人肉都吃上了,额们还凭什么去打?这是死硬到底了,再扛个几天没有问题啊!”李定国说,“额们自己也在险地当中,周围三路朱家大军在猛攻,只有一路突破,额们就走不了啦!
如果都折在略阳,以后还怎么西上南进?额之前不肯走,是担心吴三桂趁着额撤兵的时候出兵追赶。现在看来不会了,额可以从容退兵了。”
“阿达,额们这一退,祁山道、散关道,还有汉中和郧阳可就......”
李定国一摆手,“莫说了,额尽力了,兄弟们也尽力了......但是朱明气数未尽,额们也没办法!传额的命令,叫各军统军都来参加军议吧!”
......
“流寇撤兵了!流寇退了!咱们打胜了......”
“终于胜了......”
“呜呜......”
当欢呼声在象山山头和略阳城头响彻的时候,大明川陕总督,河西节度使,安西大都护,克难凉国公吴三桂已经被高烧烧得有点迷糊了,而且他面容也浮肿得厉害,呈现灰白的颜色,还浮现出许多玫瑰色的皮疹,身体不断颤抖,打着寒颤。
他现在得的病叫伤寒症!病因并不一定是吃了**的人肉,也有可能是喝了污染的水。在整个象山山头上,得了伤寒病的不止他一个,而是好几百人,其中的一些已经去世了,剩下的也在和死神斗争。
而吴三桂却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斗争不动了......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大人,大人,您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
吴应麟从山下的略阳城上来给老子送终了,看见父亲吴三桂奄奄一息的样子,吴大孝子也哭成了个泪人。
吴三桂看见了儿子,精神突然好了一点,问道:“打赢了?”
“赢了,赢了,李定国撤兵了......祁山道和大半个汉中也在咱们手里了!爹爹,您大获全胜了!”
“总算是不负圣上所托啊!”吴三桂吐了口气,“老二,我看来是不成了,得去见你爷爷了。”
“爹爹,您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吴三桂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苦笑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吴三桂这一辈子,也算英雄一世,死后也能名留青史!现在不放心的就是我们这个吴家了......我在,吴家如花团锦簇,烈火烹油!我死,吴家还有谁能支持?”
和郑芝龙家相比,吴襄的家族实在有点单薄了。
吴应麟抹着眼泪,“还有姑姑,姑姑是皇后......”
吴三桂点点头,道:“她算一个,可还是单薄。”
“还有三叔。”
“你三叔身体不好......”吴三桂摇了摇头。
吴三桂兄弟三人,大哥吴三凤很不得宠,连吴襄的国公都没捞着继承——吴襄的爵位给了吴三桂的长子吴应熊。而吴三辅的身体不好,也不是长命之相。本来还有个吴三桂看着坚挺,没想到折在略阳了。
“还有四叔、五叔、六叔......”
吴三桂摆手道:“他们不过是你爷爷的假子,家里花团锦簇的时候,他们会为我们打拼,家道中落了,他们就会自立门户。”
“那......”吴应麟也觉得没人可靠了,“父亲,还有我和大哥!有我们两兄弟在,吴家不会垮的!”
“你大哥不行......”吴三桂摇摇头,“他是个老实人,干不了大事的。”他叹了口气,“在为父的儿女当中,只有你和阿珂能在将来支撑局面了!”
说着话,吴三桂用颤抖的右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五封书信,“一封是遗表;一封是给三妹的;一封是给你们哥俩的;一封是给你二叔的;一封是阿珂的......我们家以后就得靠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