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沈云谈病了,高烧从踏出谢东生房门那一刻起,就持续到了夜晚。
十九闻讯而至时,他早已浑身通红,像一只烤熟的龙虾一样蜷曲在床上。
“十九……咳咳,我总算看到你最后一眼了。”握着十九的小手,沈云谈一脸的生离死别。
他正准备撒娇作痴,柔情蜜意一番,便见田满兴冲冲地跑来:“师姐,师姐,师父病倒了,你快去看看!”
唐十九一惊,松开了沈云谈的手,匆忙起身:“师父病了?严重不?”又满怀歉意地看看沈云谈,“你…你要紧么?我过去瞧瞧,马上就回来看你。”田满顺势道:“师父说,让我来照顾沈大哥。”
沈云谈面露苦相:“你……啊……”
田满眨巴眼儿:“沈大哥,你不相信我?以前师姐病的时候,都是我照顾呢。”
沈云谈一咬牙:“信。”又咳嗽几声,惹得唐十九回首连连,“十九……我”
唐十九握住他的手,温言款语:“痰盂,你放心,我……”
“你不去了?”他眼睛亮了,“留下来陪我?”
“我是说……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红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情郎可以有许多个,师父可只有一个。” 田满摇头晃脑:“师父说了,装病不是你一家的本事。”
沈云谈不怒反笑:“可不是,情郎可以有许多个,但是师弟,却可以一个都没有。”
田满刚想酸他几句,这人武功虽然好,但在十九面前乖得像只猫,田满还真不怕他。得意洋洋地瞧着沈云谈,田满又想讽刺几句却愣在当下。方才还病恹恹的脸上戾气突然大现,温和的像只兔子一样的眼睛突然狰狞得要冒出血来。田满只觉屋子内温度似乎骤然下降好几度,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压得喘不过气。
平日里但凡有师兄师姐咋呼,他最拿手的好戏就是蹲地上哭。然而此时面对依然表情淡定,声音温柔的沈云谈,却愣是被压抑着一点声音也不敢放出来。兔子成了嗜血的狼,吐着舌头,狺狺而动,随时准备将他一口吞下,撕咬嚼烂,连皮带骨头一点都不留。
这个平时在师姐面前的乖猫,在师傅面前温柔恭敬的君子一直让所有师弟都以为是软柿子。岂料,软柿子只是在十九面前,放到了他田满,这柿子便成了炸弹。
沈云谈看到田满吓得话也说不出来的窘样,暗自好笑,伸手摸摸他的头。
田满十分想,万分想,一百分想避开。然而怕的实在太厉害了,腿像生根一样动弹不得,活像被谁施展了定身法,只由得沈云谈从天灵盖一直摸到咽喉要害。年少轻狂不知害怕的田满,第一次有了死亡的压迫感。
沈云谈咧嘴一笑,回手拍拍他肩膀,柔声道:“咱们都是十九重要的人,也是疼着十九的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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