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拓野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他们都以为谢昭等人是从北朝邯庸折返南朝天宸,殊不知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居然将西疆都耍了一大圈,浪了个彻彻底底,所以自然不方便转道绕路来中州了。
“没事的。”
于安安笑眯眯的反而安慰起了漆雕拓野。
“他们一定是有特殊的考量,再说母亲远在西南边陲神医隐居之所治病。
即便接上了我,一时半刻我也无法见到母亲,反而会给阿昭和凌大哥他们添麻烦。”
她不懂武功,更不通武道。
阿昭和凌大哥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带着她这个弱女子出行总归是不方便的。
他们不希望她风餐露宿浪迹江湖,自然也是出自好意。
甚至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将她送来当世第一练刀门派、拥有两位“刀仙”坐镇的东临城避难安居。
她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于安安是一位很擅长自我开解的小姑娘,她自幼陪伴中毒后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母亲在于家老宅长大,一生之中做过最多的事便是自我开解。
若是谢昭像一抹握不住的风、摸不到的雪、拘不住的流水,那么于安安便更像是一潭看得到摸得着的热茶。
她总是安安静静,温温柔柔,不会出格,也绝不谦卑。
漆雕拓野望着面前的少女,心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感情。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让他对这个少女从一开始的陌生、当成任务一般的敬而远之,到后来的忍不住心生怜惜、默默关心她的悲喜。
这个少女的温婉和善良懂事,也令二十八岁尚未婚配、之前一心都只扑在武道境界的提升和刀法大成上的“劈月刀仙”,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底怦然情动的感觉。
过去的漆雕拓野眼中,世上之人没有男女性别之分。
只有他想要挑战战胜之人,和不值得拔刀一顾之人。
而今他的心上,却多了一个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努力想要让对方更开心些的女子。
他欲盖弥彰的转开脸去。
“既然如此,你就留在东临城继续住下去。
即便没有‘谢昭’的嘱托,我们如今也已经是......朋友了。
只要有我在东临城的一日,这里便永远都是你的庇护之所。”
于安安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笑得眉眼弯弯,然后十分感动道:
“漆雕大哥,谢谢你,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和阿昭、凌大哥他们了。
阿昭托自己的朋友带我母亲去西南巫岚山脉寻找‘逍遥医圣’疗毒治病,而你又愿意收容我住在贵派,传授我入门武学心法......”
虽然她不是学武的那块料,学了几个月都不曾摸到武道之境的门道。
但是漆雕拓野却从不觉得她是累赘麻烦,十分耐心的为其解惑。
如同她这般的资质和年龄,其实武学之中也很难再有什么大的成就。
但是若能强身健体、不至于爬个山走个远路都气喘吁吁的,那就已经很好了。
漆雕拓野闻言轻轻摇头。
“这不算什么,只是些粗浅的入门武学功法,也并非东临城独门心法,你不必放在心上。”
谁知少女却不认同的摇了摇头,十分认真道: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旁人的每一分善意和恩情,都不是理所当然、理应消受的。
我要时时刻刻记住这些‘好’,记住当初自己绝处逢生、受惠于人时的那份豁然开朗,才不至于成为一个忘恩负义、冷漠自私之人。
将来若是遇到旁人遭遇困难,力所能及之下,我才不会忘了初心冷眼旁观。”
于安安的表情格外真诚,没有半分虚头巴脑的虚妄之色。
“漆雕大哥......我是真的很感谢你们。
也很感谢阿昭她们带我走出了那个贫瘠寡淡的平洲老宅,走出了那一眼望得到岁月尽头的荒芜平淡。”
她的笑容如春风拂面。
“我日后也会努力做个有用的好人,若是以后你们有需要我的一天,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我保证!”